中午,无意中翻到了宋朝苏轼写的《于潜僧绿筠轩》。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突然间,往事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记得二十年前就因为学了这首诗,我就央求老爸在后院种起了竹子,后院还有一个葡萄架,每年夏天我们就会坐在葡萄架下面纳凉,听夏风吹竹子,呜呜的声音,然后我装装高雅,念上苏先生的试,觉得惬意极了。
有次美术老师教我们画竹子,我觉得苍翠欲滴、竹影婆娑、体态优美……回家后便接二连三地画起来,五张画后,爸爸见我意犹未尽,就问我:你喜欢竹子啊!我说:喜欢。然后爸爸就说:喜欢它,就要去了解它,那你就观察观察院子里的竹子吧!
第二天我满心欢喜地跑去跟爸爸说:昨天那株及腰的竹子长了大约30厘米,隔了一夜,竟然比我高了。照这样的速度生长,我看竹子都要把天给捅破了。爸爸听了哈哈大笑,然后他笑着对我说:你现在看到的竹子,它其实已经有五年了,从第五年开始,它每天以30厘米的速度疯狂地生长着,然后用六周的时间就能长到15米,但是在前面的四年里,它将自己的根在土壤里延伸了数百平米,前面的那四年仅仅长了三厘米。我不禁发出了惊叹声!然后爸爸接着说:这就像人生,所有看似信手拈来的从容,其实都是厚积薄发的沉淀。人生很多的知识结构、能力储备,性格技艺都需要在人生前二、三十年做好准备,所以,现在你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好好沉淀。在生长这三厘米的时候啊,好好努力、积蓄力量,等待有朝一日,破土而出,一飞冲天!
那时的我似懂非懂。现在已步入中年,对父亲的话才有了深刻的领悟,只是有些晚了,人到中年能学一点什么技能呢?我有点彷徨,也很迷茫,那天给老父亲打了个电话,爸爸说:种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想明白了,什么时候都不晚。
记得后来有一次,爸爸说:让你尝尝鲜,做次竹筒饭,米饭中夹带着丝丝竹子的清香,保证你流口水……听着,听着,我就伸长了脖子,咽起了口水……爸爸弹了弹我脑门说:真是小馋猫一个。随后我就和爸爸一起动手干了起来。Oh!My god!我第一次见竹子的内部,竟然是空心的?只见爸爸把部分竹子剖开,说:这剖开的那一半,要挖空竹节,明天带到稻田里去引水灌溉。随后,又锯下三节带竹节的竹筒,让我清洗干净,拿给妈妈蒸饭。回来后,我见爸爸又将竹子再劈成一根根薄薄的竹篾,随后那两天,一有空爸爸就坐在小板凳上编起了篮子……在我感叹竹子的用处真大时,爸爸敲了敲我的小脑袋,认真地说:做人要向竹子学习,虚心些。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那时能听懂,想必此后“人生的修炼”也会容易一些、通透一些。
院子里的竹子始终是笔直地生长着,挺立着,如北方的白桦树,像一个哨兵,在困难面前,坚强地挺立着,始终如一。它将每一个困难都当作对自己的一种磨练,将每一次的磨练都当成自己对生命的领悟……
后来,院子里有几株竹子开花了,爸爸说:它们又将新的力量积蓄到花上、果上,竹竿和竹叶将都会枯黄,这就是生命的繁衍。竹子有节——乃高风亮节,竹子弯而不折——乃一身傲骨、柔韧坚强。人生不也正如此吗?
是啊!人生要像竹子一样:经得起打磨,耐得起寂寞,扛得起责任,肩负得使命,这样,人生才会有意义,生命才会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