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放榜日,我这种年年考年年落榜的人,再不上岸就要35岁咯。我紧张的点开网址,果然如我所料,罢了罢了。但总归要吃饭的,现在上的班还是不能辞,真的对我的老板感到厌烦了。
我一边感叹我的未来迷茫,一边拿起书桌上的小时钟,之前自己模拟考试的时候都用它来计时,不知不觉也用了好几年,时间竟从未有错过。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菩提师祖、太上老君、文曲星君、孔子先生、鲁迅先生求求了求求了,保佑我下一次考公一定上岸啊!我真是要疯了!凭什么凭什么!考研我都是一次上岸的!”我不禁越喊越崩溃,随后干脆哭起来,又胡乱的拨乱书桌,肆意妄为的发泄。
“这位小生,且慢且慢。”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一看,一位穿着玄色大褂、嘴上留着八字胡子,后脑勺还悬挂着长长的辫子的人站在那里看我。我这是看见清朝人了?我刚刚也没许愿清朝什么文人墨客吧?
“读书之人,不应如此心浮气躁,更不应亵渎圣贤书啊…”那人抬眼看了看我的书桌。
“你谁啊?”我一头雾水,眼前的景象像是做梦,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够疼。那无所谓了,2023年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
“老夫不过好学之人,虽文采略略,通得文义,却穷愁著书。再说那秋试春闱,折我青春,了了而已。然,老夫姓蒲,名为松龄是也。”
这一刻我甚至想下跪大喊:“鄙人无意冒犯!您不是来带我走的吧?!”
看我僵在原地不动,蒲松龄又继续说了:“虽不知如今几何,学生做学问拿功名总有个玄机,不然那科场鬼怎会送我至此。”
“科场鬼是什么?”我脱口而出,见他不答,我就自己百度,原是古代科举不中而郁郁而终的人所化,还常常出现在书生书房,或弄乱书生的纸墨笔砚,或帮助书生修改文章等等。
“老夫即来此地,有因也有果,时间紧迫,老夫速速道来。”蒲松龄转过身去背过手。
“您在赶时间?”
蒲松龄回头指一指我手里的小时钟道:“那厮嘱托,长签转动一周,老夫即被召回。”
“是我这个时钟让你来的吗?”
“非也。”蒲松龄缓缓摇头,继续道:“人生不得志十有八九,考取功名利禄却零星而已,老夫听那后人嘲我‘一生都想进体制内,却郁郁不得’,可老夫一生有志于做文章、做学问,后人皆知《聊斋志异》,老夫可算留名青史?再者,老夫纵观上下史事,怎会有繁多附着于官名而一生平步青云之人?人世七载有五,阴间百年有余,老夫识得人事早已高出九重天,这位小生可否听听老夫劝?正所谓‘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凡事只向内求医问药,极乐世界也就在眼前。”
“所以先生您是来开导我的?”
“你这人倒是莫名自信,这世上凡人、苦人数不胜数,老夫哪能面面俱到,一百年前我就不听那厮的指派了,老夫也想着享受一番功成名就的身后事。只是你这小生怨气太重,听说那厮和你们凡间的联系是靠着凡人心系之物,或许是你的怨气,也或许是那厮怕自己被你给取代,老夫却觉得是阎王爷责难于那厮的工数,好像是你们这些现代人说的‘绩效’?于是搬动老夫来劝劝你。”
我一听什么“取代他”,瞬间后背发凉,我可不想做一个被打上“考公失败”烙印的科场鬼啊!死都死在考公上那可不行。
“长签已定,老夫启程了,告辞。”蒲松龄挥一挥那大袖悠然离开。
“先生!你的《聊斋志异》真的很有名!我也很喜欢鬼怪之谈!还有《狼》那篇文章我初中还背了好久!总之,谢谢您,还有那小鬼,一路顺风!” ,不知先生是否听到我最后说的话,但我就像重生一般,豁然开朗。
我掏出手机,搜索蒲松龄的一生。
“蒲松龄从19岁第一次参加童生试,到72岁参加岁贡考试,科举考试生涯长达53年。 其中,除了童生试比较顺利,一考而中外,其余10次乡试(《蒲松龄年谱》记载了8次)均以落第而告终,终生未能跨过乡试这道门槛,成为举人。”
我长舒一口气,又拿起小时钟放手里把玩,可这一次长针停在“12”,再也没有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