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狱崩岳”释放出强大的力量,无数粗壮的荆棘从地下破土而出,迅速生长蔓延,大大小小的裂痕自下而上爬满整个空间,使幻境出现了瓦解崩溃的迹象。
魔魂兽发疯一般地狂奔起来,虽然地面布满荆棘,却也无法阻挡这只凶猛的怪兽,它的四对步足快速移动,自地面爬上墙壁,朝着兰飞扑来。
飞叶刃漫天花雨射出,魔魂兽甩动尾巴,将飞刃悉数挡开,却不想这些并非普通暗器,落在地上的飞叶刃如同种子没入泥土,竟快速生长出藤蔓,将魔魂兽的步足和尾巴死死缠住。兰飞杀招也紧随而至,长枪融合飞云手的招式,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呀呀呀——”
魔魂兽发出极其尖锐的嘶吼,如同铁皮互相摩擦般刺耳。它奋力挣脱脚下的藤蔓,尾巴扫向下方的水池,掀起一大片冰晶。
兰飞闪身避开,看见无数冰晶打在地面上留下点点痕迹,觉得这招与拉尼娜、弗迦的冰花飞星十分相像,但攻击范围和破坏力明显要强得多。
魔魂兽迅速转过身,抬起前半部分身体,将两对前足高高举起,随后猛地踩下,“轰”的一声,两边高墙上无数砖石崩落,落在下方的水池中,激起阵阵水花和涟漪。
“哎哟哟,发火了呢。”原本稳坐钓鱼台的小女孩也被波及,连忙一跃而下,摇摇曳曳地飘到更上方,继续观看着下面的战局。
兰飞挥舞长鞭,将掉落的砖块悉数挡开,而魔魂兽这一踏威力巨大,下方的地面轰然崩塌,大片区域快速塌陷,水池里的水翻滚涌动,激起阵阵波浪,所幸兰飞的荆狱崩岳埋下许多荆条藤蔓,使她稳稳地站在上面。
魔魂兽体表的水雾剧烈震荡,向外生长出无数尖锐的冰棱,它咆哮着抖动身体,冰棱飞射而出,向着兰飞铺天盖地而来。
兰飞不敢怠慢,连忙发动双重荆棘王座挡在身前,同时地面上的藤蔓荆棘也迅速隆起,防御的同时也向魔魂兽身体缠绕而去。魔魂兽见势不妙,“扑通”一声扎入水池。
“别跑!”
兰飞操控荆棘向下延伸,顺着水流搜捕魔魂兽。突然,下方的水流反常地向上流动,向兰飞所站立的平台涌去。
不等兰飞有所反应,水流被急速冷冻,表面凝结起一根根冰棱,向兰飞射去。
兰飞站着不动,甚至没有正面看上一看,她脚边的荆棘快速隆起,挡下了冰棱的攻击。
“荆棘之枪!”
手中银光闪动,向着下方的水流奋力投掷。长枪带着鸟鸣之声,化作一道流光,转眼间便没入水面,连水花都没有激起分毫。
霎时间,周围的空间陷入了寂静,水不再流动,石壁不再崩落,布满地面的荆棘也一动不动。
“打中啦!”小女孩拍着手欢呼起来,但随后很快又变了一副嘴脸,低着嗓子说道,“但没有打死,要再加把劲哦。”
兰飞刚要开口,却发现眼前一切景象变得扭曲起来,小女孩的身影连同这片蓝色的水池逐渐在眼前消失。当她以为幻境将就此消失时,刚才那样嘈杂的人声又喧嚣起来,混合着大量的噪音,涌入她的脑中。
“就这点本事,一点用也派不上。”
“一直以来做什么事情都是半吊子,没一件事情能做好。”
“没用的,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趁早放弃才对。”
“花瓶。”
“亏我还对你有期待,真让我失望。”
“没啥实力就不要逞强,到时候可别指望我来救你。”
“以为自己是谁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毕竟只是个女人。”
“这点困难就把你难住了?真是废物。”
“别再拖大家的后腿了,努力一点吧。”
“差不多得了。”
“练了那么久一点进步都没有,别白费力气了。”
“别硬撑了,与其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如早点放弃。”
“自不量力,自以为是,什么都做不好。”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别到最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很多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有用的,你就是没那个天赋。”
“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真是滑稽。”
“就你这点本事,还想着保护别人?先顾好自己吧。”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搞定吗?你就是个徒有其表、毫无实力的可怜虫。”
“你的信念和你的实力一样,就是个肥皂泡,轻轻一戳就破。”
……
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如冰冷刺骨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那是一种浓稠且令人窒息的黑暗,每一丝都裹挟着刺骨的怨毒与轻蔑,让她的精神饱受鞭挞。黑暗仿佛化为泥浆,淹没她的身躯,从每一个毛孔灌入,她感到钻心般的痛,体内各处都有无数细小尖针在涌动。
“算了,放弃吧,不要再为难自己了,承认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尽善尽美,没有人是完全无敌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别让自己太难过,有时候退一步才会海阔天空,握紧拳头手里什么都没有,把手松开才会拥有一切……”
一个柔和的声音娓娓道来,循循善诱,让人感到安慰之余,又浑身无力,坠入冰冷黑暗。兰飞只觉自己正在被这无尽的黑暗吞没,逐渐失去自我认知。
与此同时,魔魂兽发生的变化也影响到了希洛那边。他发现天台的场景似乎出现了许多奇怪的景象,比如毗邻的高楼突然变化了位置,有些楼宇的灯光忽明忽暗,头顶的天空不断变化着斑斓的色彩,甚至周围环境里的细节也在不停发生变化……就像游戏里的程序发生了错误。
鲛瞂环顾四周道:“幻境的范围开始收缩了,这里就要恢复原状了,你的小伙伴挺厉害嘛。”
“那当然。”希洛道。
“不过幻境既然开始收缩,说明她还要承受更厉害的精神攻击。”鲛瞂笑道。
“我相信她。”希洛昂首道。
“好咧,咱们继续!”鲛瞂反握双剑挺近,用更为迅捷的身法展开攻击。
希洛继续以守势迎击,却见鲛瞂招式愈发的诡异奇特,每一个动作往往出其不意、狡黠难测,希洛一时无法适应,只能疲于防守。
鲛瞂东滚一转,西跌一跤,身形近乎狼狈,剑招也使得难看,但就是这样奇怪的招式,却凭借一股邪气,硬是把希洛压制住了,若不是靠着蛇步的灵巧和剑掌的协作,恐怕他身上早已挂彩。
“嘿嘿……”鲛瞂突然狞笑起来,仿佛整个人的心智都如同这路招式那样充满邪气。
同样作为剑术的行家,希洛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就如同龙和自己通过利用自身黑暗力量以发挥出更强的剑意那样,鲛瞂此刻也正在用类似的方法提升力量。只不过他作为示组织的战士,能够让自己充分浸淫在邪吾之中,因此每一招都是剑走偏锋,剑意充满了邪恶奸诈之意,乃至于整个人都变得充满魔性。
一时之间,希洛被这些奇形怪状的招式打得有点手足无措,身上被连连划破。他连忙也调动黑暗力量,提升剑意,顿时身上黑气大盛,两人再次进入相持。
激烈的对攻中,地面上不断有点点血迹撒下,但两人都丝毫没有在意,受伤反而让自己的战意更加旺盛了。这场剑斗已经变为剑意的对抗,双方都使用了危险的黑暗力量,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感觉,战斗似乎正在朝着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
或许是受到了两人力量的影响,幻境再次不稳定起来,加上如同鲛瞂所言,魔魂兽正在缩小幻境范围专心对付兰飞,天台区域的幻境开始像玻璃一样碎裂崩塌,明暗飞速交替。
两人专注于战斗,居然丝毫没有在意周遭发生的变化,战意越发强盛,黑暗的力量也越发疯狂。
“哈哈哈——”鲛瞂不自觉地发出邪恶又尖锐的笑声,招式越发狂野凶暴。
希洛也察觉自己胸口有一股力量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他感到这股力量在侵蚀着他的四肢和心智,使他也变得狂暴起来。
战斗进入白热化,正当两人几乎要以死相拚之际,希洛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这个声音就像清澈洪亮的钟声,铿锵有力,振聋发聩,把希洛从狂热的漩涡中抽离。闪念之间,他的思绪仿佛被带到了宇宙起始之初,那无尽的混沌之中有一股浩然之气如同巍峨的巨人拔地而起,撑起了整个天地,那是一种至纯至净、至刚至正的力量,即便万物如何变化,这股浩然正气也永远都寄寓于宇宙间。
他恍然大悟,黑暗力量虽然强大,却只能饮鸩止渴,它以牺牲灵魂的纯净为代价,让人在短暂的强大中陷入无尽的沉沦。而真正强大、永恒的力量,是源于对正义、正道的坚守和追求,哪怕被黑暗重重包围,心中的光明也不会熄灭。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希洛朗声说道,似乎在回应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