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更新已经过去两年半了,我总是这么的拖延,好像不受点什么刺激就不会选择记录生活,这么多年以来,记录慢慢变成了我缓解痛苦的一种方式。这些天其实一直有计划把续集给写下来。但是始终没有动静,今天看了一个电影——送你一朵小红花,很感动。某跟麻木的弦也好像重新给接上了。我决定重新记录这一切。
她计划好了这一切之后,在某天一个看似正常的早自习过后,大家都寻常往复的去食堂吃饭。记得那是个冬天,很冷。她一个人趴在教室的桌子上。望着地板,突然在那一刻,无尽的痛苦开始蔓延,她好像被这世上所有的哀怨和悲痛缠上了一样。她终于变得忍无可忍,她不顾一切的冲出了教室。像道光一样冲出了学校的大门,学校保安是懵逼的,看到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好像是个学生,但追也追不上,放过她好了。
连保安都选择了放过她,为什么生活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很是矛盾,有一种大限之期将至的畅然和悲怆。她走的很快,好像再慢一秒,她就会害怕反悔一样。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真正决定离开的人是不会选择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她并不是为了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因为生活太过苦难想要结束这一切而已。
很快她回到了家里,检查了一圈,确认家里没有人之后,她掏出了准备很久的安眠药。望着那点剂量的安眠药,她认为还不够,于是打开了妈妈存放过期药物的老旧抽屉。她把那些发霉长斑的药收集起来。好像有了那么一大把药。应该够了吧。于是她来到了厨房,找了把剪刀。坐在地上,心里开始忐忑。是不是还少点东西。对了,厨房的门缝这么宽,待会煤气会漏出去的吧。得找个毛毯把缝堵上。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她盯着煤气罐,她知道这一剪刀下去煤气会飞速泄露。用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昏迷过去。应该还差点东西吧。哦对了差个本子,于是她又出去找了个本子和笔。是的她内心仍有愧疚,她怕自己这一走,爷爷奶奶会悲伤过度,妈妈也会幡然醒悟开始忏悔的吧,可惜那个时候她也应该已经离开了。她害怕的事有很多,唯独没有害怕死亡。终于她剪断了煤气罐。写下了遗书,安静的躺在了地上,闭上眼闻着恶心难闻的煤气。慢慢的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隐约听见了玻璃门被踹碎的声音,应该是弟弟下夜自习放学回家了吧。她在半昏迷中艰难的眯缝着眼,睁开了半条缝,啊天已经黑了呀,是还活着还是已经到地府了啊。
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急救室里。鼻子里插上了高压氧管。前面有一大群人在吵架。好像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二姥家的那帮可恶的人。好像那个引发她抑郁的罪魁祸首没有来。她的妈妈没有出现。
自杀被抢救过来之后,生活好像变得有很大不一样。身边人突然开始敬畏起了她的生命,出现了很多嘘寒问暖小心翼翼和她交流的人。甚至不知道家里人怎么商量的,竟然史无前例的带她去商丘看了心理医生,去郑州第六精神病医院做了脑磁波检查,填了各项问卷。医生诊断她为重度抑郁症。本来是让她住院,她坚决反对,因为那样好像就成了一个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异类。像坐牢一样。爸爸那个时候的工作是全国各地到处出差。于是他们商量出差路上把她带着,出去散散心。后来她跟着爸爸去了江西南昌,看了滕王阁,去了庐山看了瀑布。
爸爸知道她喜欢玩电脑,还特意给她开了个电脑房。那个年代的qq还是传统的老式界面,手机还都不是智能机。后面爸爸出去跑业务,她在屋子里和qq里面的网友聊天,好像过的很开心。爸爸省吃俭用,下了火车下意识去找便宜的青旅,可条件脏乱差,他没有让自己的闺女也和他一样住这样的房间。给她换了干净卫生的房间,哪怕价钱贵了一点。路边的小吃,平时爸爸应该也都不舍得吃吧,却带她进去买了挺多吃的。
挺感动的吧。年代太久远,后面的内容都记不太清了。煤气中毒之后好像看似没什么后遗症,但只有她明白,她的记忆力自大那之后好像被蚕食了一样。连人名和姓氏都记不住了。
从前她是个聪明且骄傲的孩子,她可以轻轻松松的在辍学一年之后考取班里的第一名,后来听班主任说不止是班级第一,是年纪第一。说来也很离谱吧,她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可自打她自杀过之后,中毒损伤了大脑,她很难再形成长期记忆了,后来她查了一下主管记忆的海马体萎缩才会损伤记忆力。不仅如此,她的言语也出现了紊乱,说话经常前言不搭后语,特别想调用某个词组的时候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能停在那,任由与她对话的人一脸尴尬的看着她。她觉得无比的挫败,无比的绝望。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引以为傲的成绩,名次,和与之链接的人缘关系都逐渐离之远去。她失去了搞笑的能力,失去了控场的能力,失去了记忆力,失去了灵活的大脑。
在九年级那一年,她像个傀儡一样勉强的维系者往日的光辉。她只能考班里的前十名了。曾经教过她的物理老师也开始对她失望了,说她不像往日认识的那个学生了。她和同学之间打交道也是假装快乐,违心的假笑。她真的笑不出来,可是社交场合大家都很欢乐,她不能不假装欢乐,否则她就会像个异类一样被排挤。那一整年,她看人的表情都是扭曲的。她活的像个演员,不知道别人发现了没有。应该发现了吧。
后来她考上了一高。里面都是聪明优秀的正常孩子。只有她是个大脑三级损伤的笨蛋。她无比艰辛且吃力的跟着越来越难的课。越来越多新的东西要学,大量的知识涌入,她觉得脑子快要炸掉了。她唯一的好朋友也没有跟她考上同一所高中,她去了春来中学。她在一个人的班级孤苦无依。她没有一个朋友。她开始变得没办法和任何人交流。没有任何人关注她的内心世界。妈妈不关心,弟弟不关心,爸爸出差了,也无法关心。爷爷奶奶太过遥远也无法关心。
从前优秀的时候身边围绕的都是善良的人,大家好像都很乐意和她接触,或许是因为成绩好?可是到了一高之后,自己变得愈发普通。她发现身边的人都很冷漠,再也没有人围着她转了,也没有机会让她施展她的演技,连她自己看了都讨厌的假笑。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社交了。可是她是多么的煎熬且孤独啊。她渴望朋友的温暖,她需要,她无比的需要。可是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像天使一样的人拯救她了。她像个瘟神一样,所有人都躲着她。因为负能量别人是能感知到的。到了高中大家都很忙,谁有功夫去关心一个抑郁症患者的内心世界啊。
她曾小心翼翼伸出触角,去和别人敞开心扉,想让别人接纳她,和她做朋友。可是她说完之后,那个人就一脸惊悚的跑开了,去了办公室跟班主任说了这件事。说害怕她,她曾自杀过的事让她觉得坐立难安,接受不了这样的她。班主任很公正,给她调位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反馈,人性的冷漠让她感到窒息。她选择了休学。她离开了学校,她抑郁症又开始复发了,她觉得愈发的痛苦。
没有任何人会惯着她了,荣光褪去,她像被拔了毛的火鸡一样,丑陋无比。身边人只会投来厌恶蔑视的目光。没有善意,只剩冷漠。
这样痛苦的高中三年,每一天她都是如行尸走肉般度过。
她的母亲始终理解不了她的痛苦,爸爸看她这样也是觉得她可怜吧,给她买了个智能手机让她可以和网友联系,排解忧愁。却引来了母亲的恶言相向,还有弟弟的不满。认为给姐姐买了手机没有给他买,觉得不公平。
高中的时候她每次感到痛苦了,都会给爸爸发信息,一开始爸爸还会回信息,可是后面也变得愈发的冷漠。和妈妈一样。
她初中的那个好朋友郭玉环会偶尔过来看她,她始终记得这份恩情。这也是支撑她一直忍受煎熬的唯一动力。
那三年里,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独来独往。
高一那年,五楼有个男生不堪重负跳楼了,正直摔落在她们班级门口,她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听见一声巨响。那一刻所有人都往外看,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所有人都冲出了教室,围着那个人。那个人挣扎的坐起了身,用了全身力气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然后又倒了下去。她颤抖着观看着这一幕。看见那些围观的人嬉笑拍照,议论纷纷。直到男孩被救护车拉走,地面流下了一摊血迹。
她感到无比的惊悚,也觉得无比的绝望麻木。她对这个人世间不报有任何一丝期望,她只觉得恶心。
要说什么让她觉得快乐,那可能是午间吃饭,她可以去学校对面买份双皮奶,夜自习放学后,她可以去买份麻辣烫。或者是卖书的阿姨在地面铺起一张毯子,卖的2块钱一本的漫画书跟鬼故事。这都是她苦难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她还有一些九年级的老朋友可以陪伴她。只在放学或者课间内可以交流。她借助这层旧关系,认识了一个班里的双胞胎同学,这个女生很漂亮,心底也很善良,她没有嫌弃她。会和她说话。她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叫田梦甜。
时间来到了高二,她愈发开始变得摆烂。因为生活对于她来说麻木不已,只剩痛苦。如若不摆烂,再像以往一样刁难自己。她怕自己会再一次了结自己。
她苦苦哀求家人,托关系办了张走读证,那个时候已经是期中了,走读证按理说是办不了的。好像从小到大所有的亲戚,都围绕在她的身边教书,从小学到高中。这也终于为她的生活带来了点便利。
高二那年发生了间大事,一件可以说是为她生病埋下伏笔的大事。
一个寻常的下午,她给爸爸打电话要生活费,打了10几个电话没有人接。她意识到爸爸可能出事了,后面得知是出了大事,爸爸出了车祸,把人撞死了。要蹲监。
那几年家里发生了很多变故。爸爸跟人合伙的生意遭遇背叛,被人踢出局,欠的钱兑换成了货,让其自己售卖。后来爸爸干脆买了自己的生产机器,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因为多年奔波攒下来的销售渠道,也算有点人脉资源。本以为一切可以向好发展,可就是在那个下午,他在给人送货途中,由于疲劳驾驶,加上对方是个清洁工人在其视野盲区。撞上了,人没了。
刚刚开始欣欣向荣的生活开始突然变得戛然而止。
苦难总是容易找上不幸的人。
后来爸爸进去了,妈妈开始承担起了这一切,家里还有个抑郁症的闺女。那段时间她走读,每天中午会自己在家做饭,做完饭了,也没刷锅,经常性的是粘在锅上扣都扣不下下来。
妈妈周末教完书回来,很是愤怒,开始找茬,开始黑脸责骂。两个人又一次吵起来了,她打小就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长大,看着妈妈黑这的脸,伴随着一声声责骂,她的心理防线被再一次击溃。
是的她开始反驳了,所有的责骂她都如数奉还,这种压抑和窒息,她在学校感受到的假如是8分,回到家就是9分,在这种窒息下,她再也管不上道德伦理,孝悌礼仪。母亲开始撕扯她的头发往地板上摔,这还不解气,还拿了板凳往她身上砸。她不明白自打自己被生下来本就苦难的一生,为何还要经历这一切。她不明白。她开始了反抗,她把母亲推开,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可以与之抗衡,是的高二了,她长大了。母亲被大力推开后,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敢这么对自己。从小以来,她费尽心思树立的威严和傲慢被这一推亲手打碎。女儿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和专治。没有一丝关心和呵护的童年,只有无尽的打压和批判。母亲开始发了疯般的殴打女儿,好像在传递一种声音,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的啊?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可是这个母亲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你又凭什么这么对她?
两个人的撕扯殴打到了白热化阶段,女儿跑到厨房拎起菜刀准备吓退发了疯一样的母亲。她没想着伤害她的母亲,只想着吓退她,只想自保。此时她的母亲只剩下了报复心理。母亲突然间跑开,关上了大门,去了二姥爷家找了里六七个帮凶。过来找她对峙。说是对峙,其实是单方面碾压,单方面侮辱,单方面逼死另外一方,以多欺少,各种侮辱性批判性的言语从天而降。仿佛那一刻,她就要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一样,接受着审判。罪恶的施加者站的很远,一脸憎恨的看着这一切,还带着满脸的得意。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个恶毒的女人说了什么。她说你要是想死你就从这个楼上跳下去,敢拿刀,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局子里去?你敢动我姐一根毫毛看我绕不绕得了你?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你随时去死,让你爷给你收尸,你活着干吗?
此时她已经分不清这是所谓的教育还是单方面施暴。她只知道,就凭她母亲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一脸冷漠和得意。这帮恶魔她就一辈子无法原谅,如果还有力气能支撑她活完后半生的话。(是的我说的这个她其实就是我本人,此刻我颤抖着记录了这一切,每一次回忆都很绝望。我不明白为何到现在我这副身躯还在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太压抑了这一生。痛!太痛了!)
转而时间来到了高三。她印象中这一年过得很快,非要说点难忘的回忆,可能是凌晨5点不得不从被窝里挣扎起身去上早自习。学校拐角处新开的一家蜜雪冰城,学下对面7块钱一杯的炒酸奶。老校区旁边的炒面。还有停车区,早晨卖油茶和煎包的阿姨。2块钱一杯的水果粥。还有拐角出的工商银行那里可以用WIFI万能钥匙破解的WIFI,每当王者荣耀更新的时候,她都会在早晨或者午饭间跑去连WiFi。
支撑他活下去的还有一个东西——动漫。她从初中抑郁的时候就靠看日漫来治愈自己。火影忍者、死神、死亡笔记、海贼王、纯情罗曼史、超级恋人、吸血鬼日记、文豪野犬、进击的巨人等。除此之外她还看小说磕CP,全职高手盗墓笔记等。
高二的时候她加了学校里的一个动漫cosplay社团。里面都是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她终于可以脱离原有圈层,接触一个新的圈层的人了。她们一起去漫展,一起参加活动,一起玩奔跑吧兄弟里的撕名牌,一起去野外烧烤,一起去唱KTV,周年庆一起去做DIY蛋糕。她认识了很多朋友在里面。社大、泡芙、十七、萝卜、清池等。虽然有些同伴后面玩散了。但那是段非常宝贵的回忆。
高二爷爷给她换了个新的手机,是个智能机。
忘了怎么加的了,她混进了一个盗墓笔记的同人圈子,里面一共就10几个人。那段时间她疯狂迷恋瓶邪,磕瓶邪CP。靠着这股子狂热,她中和了生活中的麻木和痛苦。
里面有个聊天狂热分子,叫韩颂声,每天话都很多,是个永远都不知道累的话痨。当时记得他出了她曾经特别喜欢的人物——兵长,穿了个红色的披风。她觉得很酷,很有好感。后面慢慢的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还聊出来感情来了。他开始带着她第一次接触了王者荣耀这个游戏。记得当时他特别喜欢玩的英雄是貂蝉和虞姬。而她啥也不会,每个英雄都很菜。他带着身边的朋友一起玩这个游戏,每一个人都被嫌弃太菜了拖后腿。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散了。她开始一个人玩这个游戏。玩的英雄也是那两个,貂蝉和虞姬。这一玩玩了7年。现在貂蝉应该已经快3000场了。
再后来到了高三那年。她又遇见了个天使。她是个转校生,在大家都说方言的班级,她说着一口很显另类的普通话。她很拘谨,也很内向。她长的很漂亮。阴差阳错我们两个分成了一个座位。两个倍感孤独的人就这么交了心。此后他每天中午走读的时候都会给她带好吃的,帮她辅导英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迎来了毕业。她的爸妈来接她,准备出发去外地,是的她家在洛阳。她要回洛阳读大学了。我和她的父母还有她吃了最后一顿饭。后面过年的时候虽然又见了几面,但很可惜我们还是渐行渐远。我们的人生也逐渐变得没了交集。但我永远感谢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