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绕,是我对家乡的最好的形容。当地人称之为“盘上”,可能意为“盘山之路、旋之而上”吧。
可奇怪的是,我曾见过山后的一片平原,上千亩了吧,一望无际的,都是花。那种花的名字我也说不上来。
春天的时候我去过,一次初春时,暮春时一次。
我站在山头,看着一片绿色铺满,犹在眼前,竟有下拥之势,身子一阵摇晃,才将我惊回现实,面前可是陡峭的山崖哪!
我寻着了到达那里的路。此时花已开,形状看着类似,但各种颜色的花都有,奇奇怪怪的,分布均匀。置身其中,花香太浓,不宜久待,加之也无法一眼将其收揽,随后我便回到山头。
这花海尽收眼底,五彩斑斓之景却无眼花缭乱之感。这么美的景,可是有人刻意为之吗?如今的社会,难得这么一片净土。
回到村子里,我看到大槐树下,老人们在下棋乘凉,挥着蒲扇,笑谈甚欢。
也许老人们知道些关于那片花海的故事呢?我信步走了过去,捡一石墩子坐了下来,静听老人们闲谈,时不时地插一句嘴,也挺是有趣。
“大爷,咱们大山沟那面的一片花是怎么个来头啊?”我尝试性地问着。
“那花原啊,可大有来头嘞。我也是听我爷爷讲起过呢!”大爷边摇着蒲扇,边一脸得意地冲大伙说道,“那片千亩花田,它叫做花海。小时候我爷爷跟我说,那是人哭出来的,整整哭了六十年呢!”
“哦?!”我不禁震惊,心下想着:“这可真是个奇事。”我问道:“这,是传说吗?”
“我爷爷当时讲的可真实了。他说,他还见到过那个人哪!可英俊了呢!”
“那他为什么哭呢?还哭了六十年?!”我接着问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能这么可劲哭,那肯定是遇到了特别伤心的事呗!”大爷顿了顿,看了看大伙,“至于这事具体是个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小时候贪玩,也没耐心听爷爷讲故事。哈哈哈……”大爷笑着,蒲扇挥得更加起劲了。
我陪笑了几声,缓缓起身,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走在乱石堆砌而成的街道上,两边的矮墙青瓦在诉说着什么。我多想待在这里,如此幽静、而又古朴。
踱步到了村头,回县城的公交车刚刚到,我疾走了几步,搭上回程的车。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斑斓的花海,随风轻摇摆,花香浓绕蝶,让我日思夜寐。
我去了县里的图书馆,找到了关于家乡小村的村志。很庆幸,我找了有关花海的记录。
书中载:
花海,因花种众多,面积广大,且位于山崖之下,立于山头看之,如海,故此原谓之“花海”。
清末,此县大地主之子,姓单名仁,字爱之。熟读诗书,少有大志。冠,代父管理田庄,见佃农生活之辛酸,同情之,与佃农同劳作,共休息。
一佃农之女,姓顾名湘,小字念之。虽出身贫困,然端庄有礼,温文尔雅。仁与湘平日相谈甚欢,交流日渐。
期年,仁将提亲。父阻之,厉言道:“门不当户不对,何言姻之?”
湘闻之,遂跑。仁追之,及。
乃问:“为何逃之?”
答:“吾不愿因吾一人而受累全家。”
又问:“何为受累之说?”
答:“吾不曾妄想。”
“若是两人相爱,天地岂有不成全之理?”
“吾自知卑微,未曾想过与君子之爱,吾待君子如好友,未敢动念。若有来生……”
未待湘说完,仁转身大喝:“……君去罢……”
湘远走他乡。
仁归家,待父仙去,散家财于佃农,己独守百亩之地,日夜恸之,过一世,卒,年七十。
百亩之地,化而为花,后人称之“花海”。
我合上书,心下想:“也是个情种。爱说得太快,竟成了阻碍。单仁为什么就不能再等几年呢?唉、一切都过去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幸有一片花海,为你们封存记忆。”
又一年春天。
我再次来到山头,望着这辽阔的花海,看到了思念,这天空依旧灿烂,还爱着大海。
只是不想要你离开,这封存的记忆,该由谁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