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一大早,梦圆便乘上回家的列车。
那一天,天气阴沉沉的,没有一点阳光,还好没有下雪,出行的人很多。梦圆告别了舅舅一家,独自上了返程的路。
列车还没出发,车上便挤满了人,一些人穿行于列车中间,还有一些人正在奔向列车。那时候,车少人多,车上能挤多少就挤多少。
就在这时,六、七个矮个子男孩唰地挤上列车,眼珠子滑溜溜地打量着每一位乘客,敏捷地在车箱里游串着,在坐的旅客一个个机警地看护着自己的钱物,有的人紧紧捏着准备买票(列车上售的票)的钱,那些小男孩居然当着主人的面敢去抢夺。
梦圆坐在靠近窗口的一个座位上,偷偷地留心着那些小男孩的行动,只见好多人的钱都被抢走了。她身旁坐着的是一位高个子男人,那人戴着一副眼镜,一只手拎着个大包,一只手拿着准备买票的钱。他木愣愣地看着来回穿行的小男孩们,似乎没有一点警觉。突然间,一位男孩站到他的面前,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瞬间他的钱不见了。小男孩早已经走开了,那个男人才意识到自己的钱不见了。
“什么,我的钱呢?”那个男人大喊了一声。
周围的人听见他的喊声后都自觉不自觉地看护着自己的钱物。那男人还在嘀咕,我的钱去哪儿了。没人理他,只是自己看护着自己的钱物。
这时,只听到司机在说:“各位乘客,大家好!请看管好自己的钱物,一旦丢失,本司机概不负责。”
“什么?我的钱呢?刚刚还在包里放着呢。包怎么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糟了,我的钱也不见了。”
“什么,刚刚还在手上拿着呢,怎么就不见了?”
“难道这车里见鬼了。”
“不对,一定有小偷。”一位乘客突然间高喊了一声,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嘴巴被划烂了,鲜血直流。
“这。”人们大眼瞅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怕敢说一声。
梦圆身边的那位男人不再说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直摇头,俨然一位工薪族。
梦圆一直偷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但她始终没有看清一位乘客被盗的全过程。只有其中的一位乘客的衣服被划破的情景略微看清那么一点。
一位小男孩自然地走过一位乘客身边,小男孩的手指头略微动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刀具,那位乘客的衣兜就被划破了,钱应该漏了出来,但梦圆再没有看到什么,只见小男孩依然在自如地穿行。
我的天哪,这简直是神话术,梦圆不解地想着,但她不敢再看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每一个人除了看好自己的钱物外,再没有别的反应?为什么?他们分明都是胆小鬼,包括我自己在内,不,他们分明是为这些小男孩做贼助威,梦圆这样想着,一股愤怒的火焰燃烧着,片刻之间,她又有点好笑,自己不也是默不作声吗?胆小鬼,不,没用的东西,她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这时候,梦圆发现售票员一面高声喊着:乘客朋友们,请你们看好自己的行李。一面使劲地推那几个小男孩,可是没什么用,他们照样干着自己的行窃活动,直到列车开了为止。他们才迅速跳下车箱,因为他们还要在下一辆列车上开始自己的“工作”。
列车启动了,车上似乎平安了,司机开始买票。
“司机,我没钱了,你就行行好,让坐着吧。我带的钱都被抢光了,你看这包都被划破了。”一位中年妇女拎着个大包,苦苦地哀求司机。
“你怎么就不会看好自己的包呢?钱为什么放到一处呢?这世道,出门就应该多长几个心眼啊。”司机心平气和地说着。
“司机,我真得的没钱了,我是要看我的女儿去,要不我回来的时候还给你钱。实在不行了,我给你点别的什么。你看这样行吗?”那位妇女依然在苦苦哀求。
“好吧,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司机依旧那样平和。
“有,有,你看这里有火烧,有馒头,还有红枣,你看你要哪一样。”那位女人急忙打开自己的包,满脸微笑着说。
司机惊奇地看着她的包,微笑着说:”那你给我两个火烧,再给我点馒头就好了。”
没等司机把话说完,那位中年妇女就手捧着两个火烧亲切地递给司机。随手又拿了些许馒头给力司机。
还有几位乘客也都是因为钱被偷走用随身物品代替了车费。
沿途各种美丽的景色似乎不再美好,一切都变得平淡无奇,梦圆只看到荒芜的田野,却没看到奇峰突起的壮丽,她的眼前一直浮现着阴云,他感到好困惑。
那几个小男孩,那几个小毛贼。他们到底有没有家,他们到底懂不懂别人的感受?是什么让他们走上了这条道?是谁逼他们干这种违法的活动?是他们的父母吗?还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不,不可能,也许他们的父母正在为生活所迫辛勤地劳动,也许他们的父 母早已丧失了劳动能力,也许他们根本就失去了父母,也许……那么我们能恨他们吗?这些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他们是受害者,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周围环境的原因,他们在失学之后没有别的事好干。他们似乎没有更多的农活可干。也许于勤在这么一个城镇生活的话,或许有一天迫于生活也要走上这条道路。小毛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他们的父母就不懂得教育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就没有人管呢?也许,他们的父母也是无能为力。
梦圆想到这里,一种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们不是小毛贼,他们不是叫化子,他们也不是恶人。他们本应该在接受良好的教育,现实却将他们拖进苦海之中。
救救孩子!她从心底里发出呼吁,可是没有发出声,因为她相信没人理会她的呼声。她感到有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