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天擦黑的时候,我瘸着腿把那辆摔歪的永久28大杠推到镇上。车把上的铃铛早不见了,前轮转起来“咯噔咯噔”响,像在笑话我。
我把车藏在表叔照相馆后院,扯了块化肥袋子盖住。回家路上,裤脚沾满车链油,走一步滑半步——腿疼,心里更慌。
那个礼拜长得要命。好不容易熬到礼拜六,跑去一看:院里空荡荡的,我的车连影都没了。我蹲在邮局门口,给在深圳的爸爸写信:“爸,车丢了。你给妈妈说一下……”信纸被手汗攥得发软。
爸爸的信好像比以往慢了很多!记得那天放学,妈站在院里,手里攥着那根白蜡杆藤条。
“知错没?”
藤条抽在腿上时,我瞅见灶台上搁着半碗蛋炒饭——她给我做的晚饭。责罚还没结束,突然听到外公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打,狠狠地打,打重点!”那一刻我真的知道是我错了。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妈妈,她生气并不是因为车丢了,而是担心我偷偷骑着车还载着同学胡闹!这顿打,像是天意。
第二天爸爸的信到了,我读给妈妈听:“孩子她妈,自行车丢了是好事!别打孩子……”这句话我记了三十多年,妈妈的藤条也记了三十多年。直到今天,我依然被这件事温暖着。
妈妈已经过世三年多了。好怀念妈妈的藤条,好怀念妈妈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