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新渝码头漆黑一片,船工们都下班回家休息了,只能看到几盏倔强亮着的指路灯。潮水一波接一波的打在堤岸上,像是大海的低吼,又像是码头的窃窃私语。
八点,弦月当空,借着码头微弱的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群人影在新渝码头聚集。
“好像有个小二十个人。”小辉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望远镜,边调整焦距边说。
“拿来给我瞅瞅。”王立之一把夺过来望远镜,探长了脖子使劲看,“马庚那小子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
“不行咱就溜之大吉吧。”小辉有点害怕,不知是夜晚海边的冷风吹的,还是真的害怕了,他竟有些瑟瑟发抖。
“不用怕,一会我自己过去,你就在这待着,如果出事,赶紧去搬救兵。”王立之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地说道。
“那怎么可以,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少废话!”王立之说完就朝着马庚那帮人走去了。
他感觉四周突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片乌云遮住了本来就不满的月牙,没了这月光,海水肆意地拍打着海岸,天更黑了。
这时,一束强烈的手电筒光照向了王立之的眼睛,他赶紧用手挡住,眼睛看向别处。
“哟,哥几个,瞧瞧这是谁。”人群中为首的一个人说话了。那人脚上踩着双豆豆鞋,穿着条束脚裤,上身一个橙色的背心,背上还背着个书包,松松垮垮的,像是没装书本似的。
“庚哥,这小子就是王立之,王舯的儿子。”其中一个小弟说话,他穿着一身校服,看似和马庚来自一个学校。
“喂,你就是王立之是吗?”
“不错,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新渝码头少班主,王立之!”王立之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
“哈哈哈,这个小子还挺有意思。”
“哪儿啊,我看他就是不知死活。庚哥,你一句话,我准给他胖揍一顿!”
“哈哈哈哈,”王立之突然大笑,“就凭你?小爷我打架的时候,你还在家吃奶呢!”
“嘿,他奶奶的,我今天不打死你!”
“吁!都静一静!”马庚说道,“王立之,你别不知好歹,你一个人,我们二十多个人,真打起来,不得把你打死。这样,你给我在这结结实实地磕十个响头,我也就不再找你麻烦。”
王立之刚想发怒,他瞥见了那二十多个不良青年,一个个凶神恶煞,随时准备扑向自己,他们手里都有武器,要么是棍子,要么是拳套。
俗话说,一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二十多个人的手,可能还有脚。
王立之理了理思路,镇定了下来,但是给马庚这小崽子磕头,那更是不可能,这可如何是好呢。
这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场上的僵局。
她扎着两个双马尾,穿着学校的校服,走路梨花带雨,“你们都别打了,马庚,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没错,来的人正是陈雨萌。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是我雨萌大妹子嘛!”马庚不怀好意地盯着陈雨萌随着呼吸起伏的胸部。
“你们别打了,这事要是让学校知道了,你们都会被开除!”陈雨萌娇滴滴地说着,她的呼吸很急促,可能是紧张,毕竟这里有二十多个青年男子齐刷刷地看着她。
“切,我才不怕开除,陈雨萌,你干嘛来了,这事和你没关系!”王立之傲娇着扭着头说道,他把头扭过去不看陈雨萌,是怕看到她会脸红。
“这事根本就是我引起的。马庚,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放过我和王立之?”陈雨萌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对马庚说。
“放过你可以,至于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事和王立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王立之听到陈雨萌这样替自己说话,心里暖暖的,他的脸又红了。得亏这码头黑的很,不然被他们看到了,多尴尬。
“你姥爷找人揍的我,这事儿我哥都不敢替我出头,我生气!我动不了你姥爷,因为你姥爷是船帮老大,老码头的把头。但我动一动新渝码头的少班主总是可以的吧,今天我还就要煞一煞你们船帮的锐气!”
“喂,那个姓马的,叫什么叫!你们油帮老大以前都是我们船帮的,论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大爷!”王立之突然开口。
“我去你大爷的!”马庚生气了,举起拳头就朝着王立之冲了过来。
不曾想王立之一个侧身,躲闪了过去,接着顺势一拉,把马庚像个链球一样拉着他绕着自己转了个圈,最后给他原路“扔”了出去。马庚向外跌了个大跤,倒在了小弟们的脚下。
“庚哥,你没事吧?”小弟们关切地问。
“能有你奶奶个腿的事,都愣着干嘛,抄家伙干他啊!”王庚又羞又恼,生气地喊着。
小弟们才回过神来,赶紧拿起棍子,向王立之他们跑去。
王立之一看情况不对,那就赶紧撤退,拉着陈雨萌的手就跑。
一阵海风吹来,头顶上的乌云散开了,月亮又露了出来。借着微弱月光,两个少男少女,手拉着手,奔跑在海边的堤岸上,海水轻拍着堤岸,一潮又一潮,少年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几辆车出现了,同时伴着长长的鸣笛声。
“是警车!”小弟们也不追了,掉头就跑。
没想到后面也出现了警车,把王立之、陈雨萌、马庚和他的小弟们团团包围。
有一警察从车上缓缓下来,对着他们说道:“一个也不准跑,全部给我带回警察局!”
王立之心里想着:“一定是小辉那小子报的警,这要是被我爸知道了···哎呀,完蛋了。”
警笛响着不停,警察们在忙着这一伙“聚众闹事者”戴着手铐,押进警车。
王立之看着陈雨萌的侧脸陷入了沉思,这个他想保护的女孩,现在反而为了他铤而走险。是错觉吗,他感到自己是幸福的,他彷佛找到了努力活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