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归笑话,这生意还是要做的。
如锦瞅瞅他肤色,心内思忖了片刻,“爷,我这儿东西原是给闺阁内用的,随手卖给您也不是不可,但万一您用着不好,传出去岂不是砸了我自家招牌?不如您跟我上楼,我给您试试?”
上去就上去,你这里就算是盘丝洞,我也不是那唐三藏,怕了你不成?便笑咪咪跟着她上至二楼,推开小门,居然是女子闺房,满目的桃红烟绿鹅黄,又不知熏的什么,俨然温柔乡了。
这女子倒是奇了,光天白日的把个爷们儿领到自己房中,苏泰在她身后合上门,“老板娘不怕引狼入室?”
“爷说哪里话来?您若是谁家姑娘小姐,咱们大可以楼下柜上试妆。偏您是个爷们儿,我看怕还是在旗的,当今最厌的是什么,咱们平头老姓也是略知一二。我不请您上来,万一被人瞧见,往轻了说是毁您的清誉,往重了,保不齐也是一桩罪,那又何必?”如锦却是脸不变色便其坦然的。
“你就不怕毁了你的清誉?”
“嗐,我们寡妇人家抛头露面,早就不在乎什么清誉不清誉了。也不怕您笑话,刚才赶出去那种货,十天半个月总得有那个一两个。”如锦指指梳妆台前,示意他坐下。
台前摆着西洋镜,照出自己身后半张美人脸。左手边首饰盒半开,露出里头钗环。镜中美人十指如葱,从脂粉盒里挑了些儿在掌心匀开,轻轻抹在苏泰脸上,那袖中便盈出似梅花又似水仙的一继淡香丝丝入了他的鼻。
虽说家里有个福晋,贝勒爷这辈子并无多少闺阁乐事,什么画眉簪钗,福晋原指望他是个英雄汉,谁料他这般浪荡,成婚不到一年就不许他近身了。他这会儿谈不上心动神摇吧,但不免想到先孝庄太后是怎样半杯温酒劝降了洪承畴的香艳野史,软玉温香真有夺魂摄魄的奇效。
“爷,您再看看?”苏泰看向镜中,敷了粉的那半张脸居然白嫩了一层,颊上还隐隐透了些嫣红。
“老板娘好手艺,不过我这手粗,怕是自己上不匀。”
如锦看了眼他那双手,扑哧一笑,摇摇头从屉子里扔出个东西,“爷说的也是。也罢,这是我缝着玩儿的,比外头卖的那些多少强点,还没拿到柜上售卖,今儿也是有缘,送与爷了。”苏泰拿起来,半边巴掌大小拿素绢絮了丝绵缝的一只小垫子,扑粉正好。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从怀中掏出银子置于台上,转身起来,老板娘已端了温水面巾来与他擦洗干净。
脂粉塞进衣内,苏泰与她前后脚下楼,嘴里还在问着:“我瞧老板娘是个爽利人。在下苏泰,敢问您如何称呼?”
“我娘家姓陆。”如锦也就答了这个,苏泰便也不再追问。
送他出门,如锦回转身,见杏儿好奇地盯着自己,“怎么,我脸上蹭了什么?”
杏儿圆溜溜眼睛转了转,“我记得您从不带男人上楼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