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夜晚依旧闷热,上车没多久背上又汗湿一片。
我把车窗摇上,叫师傅把空调打开,车窗摇上来不到十公分,师傅开腔了。
“伢子莫性躁咯,这天气不汗点开空调咧,吹哈子就要的了。”
芙蓉路的街灯很亮,师傅的额头紧蹙着,汗珠从皱纹里面渗了出来。
“恰口槟榔咯,吹哈子风就不热了。”
见我兴致寥寥,搭话有一句没一句,师傅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还热不,要不还是把空调打开吧。”
“冒事,就到了。”
师傅瞧我把胳膊枕在车门上,也就收回了拧在空调开关上的手。
“屋里细别今年要考大学了,学费还欠了点,担待哈子咯。”
“做父母的不容易咧,把咋细别辛辛苦苦养的十八岁,过一哈就是四年不看见。”
“细别还算争气咯,几次模考都是班上前几名。要我港诶,考咋本地的学校几好”
车停在了红灯前,师傅顿了顿,拿出座位边上的大塑料壶大口的喝了起来,一边瞥着红灯的倒计时。
信号灯由红转绿,出租车又发动了,师傅的絮叨也跟着继续。
“要我港诶,不懂事,长沙又不是冒的好学校,在父母身边哦该要不得吧,非要克什么北京上海,学费一年都是大几万。”
上了一天班的我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组织语言,师傅这边自己把话头接上了。
“不过也要的咯,只要他喜欢,那我们做父母的就要尽一切努力满足他。”
短短十多分钟路程,我坐了一名今年五十六岁,从早上六点跑到现在的出租车师傅的车,为了省燃气,晚上七点后师傅就把空调关了。
“就前面靠边吧,我到了。”
“十六块,可以用微信咧,我之前搞噶半天搞不像,屋里细别一哈就帮我搞好了,那硬是随么子路比他牙老倌灵泛些。”
我输入密码,师傅的手机发出已收款的提示音。
“社会变化快咧,现在的年轻满哥出门钱都不汗点带了,慢走啊老弟!”
师傅一脚油门,出租车消失在夜色里。
我走在街边,微风吹得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
微风吹在我的背后,有一丝丝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