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八妇女节。节日的名字也越发值得体味,从最开始的女生节,到女神节,以及如今的女王节。
曾经我和身边很多的姑娘一样,十分看重“成绩”、“排名”,看重别人对于自身的“打分”和“评语”,并以此为目标,不断地收拾失望、重复武装、咬紧牙关,誓要作出一番来博得“颁奖礼”上众人艳羡的目光和雷动的掌声。
可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无奈地发现,生活不是励志片,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最近身边有两个朋友,不约而同都“吐槽”了自身工作的瓶颈。
女生A,在一家大型国有银行上班。银行的工作看似光鲜,但实则数不清的盘点、交接、总结、培训等等,尤其她所在的岗位,经常加班。去年临近春节一个多月,几乎天天晚上都加班到夜晚九十点。偏偏A还是一个所谓的“大龄剩女”,虽说我们都不认同“剩女”这个说法,但A对于爱情秉持的是坚持自己的标准、一点也不将就,“硬要说剩的话,也是不是主动的剩,而不是被动的剩。”为此,A的当公务员的父母多次跟她发生冲突,他们不理解女儿为何在工作上如此拼命,在大把大把的大好时光奉献给单位,“就不能像其他单身姑娘一样下班后忙着打扮自己逛街约会吗”。而A的“痛点”在于,银行里有很多同她一般的年轻人,能力没有她强,也远没有她拼,但是由于家境优渥、“背景雄厚”,可以“轻轻松松”就拿到跟她一样甚至比她还出色的“总成绩”。
女生B,目前是一名基层公务员,她所在的机关不同于一般人认识中的“喝喝茶看看报”的清闲“衙门”,而是节奏较快、压力较大,因此,单位里的男性明显占到整个群体的三分之二,机关负责人甚至在私下表过态透过风:“不打算再招女性”。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B没有丝毫放松对于自己的要求,仍然是上级交办的任务不折不扣尽全力完成到自己所能的最好,平时也经常开动脑筋,主动找一些活计在干。跟A一样的是,B也经常加班,最高的一次记录加班到凌晨三点钟。我们都说,经常看到A与B在朋友圈就加班的各种感慨、各种描述互相点赞,甚至还在群里为讨论“加班三宝”如何在高效促进工作的同时调剂自己而争论得热火朝天。与A简直一模一样的是,已婚已育的B也遭到亲友的不解:“为什么下班后不忙着带孩子而是把时间消耗在单位,难道要跟其他男人一样奋斗升官升职吗。”B的“痛点”在于,她对于自己的“自评分”跟A一样同样不低,但同样,能力没有她强,也远没有她拼,但是由于家境优渥、“背景雄厚”,再加上政治领域内女性的种种限制,仍然有一些“领导眼中的好苗子”能够拿到跟她一样甚至比她还出色的“总成绩”。
B的一句话令我们印象都很深刻,“我明明预见到令人失落的结果,但好像还是放不下似的,还想再尽一尽力,我这样做是不是傻?”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最近刚看过的一部电影:Me before you。电影讲的是一个看似有些俗套的爱情故事。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威尔在一次交通意外中脊髓受损、全身瘫痪,胸部以下都失去了知觉,威尔的脾气变得敏感、傲慢、易怒,两年期间换了5个护理人员,最终急需用钱的小镇姑娘路应聘了这一工作,并在真心照顾威尔起居时产生了感情。
在我们观众的常规认知里,影片的正常走向应该是:路通过感情让原本消沉、痛苦的威尔重新振作,两人相互扶持走完人生。
但如果这样,可能就会变成如同《万物理论》般的结局了:在生活如同雪花般亿万降落的琐屑、繁杂和各种预料到和预料不到的不堪之中,男女主人翁最终被缓慢堆积起来的沉重力量逐渐淹没、窒息,昔日的温存与缱绻变成面目狰狞的互相指责、憎嫌与绝望,最终健康的妻子选择了别人,与残疾的丈夫分离,双方在做出这一决定时感到久违的轻松,彼此带着理解与包容,与对对方重新开启新生活的祝愿。
然而Me before you却没有,骄傲的男主角作为城堡的少主人,不会低下与命运妥协的高贵的头颅。他不会给自己一个苟延残喘存活在这世上的机会。
在毛里求斯美得令人心醉的海滩上,他坚定地向路告白,同时更加坚定地告诉她,他的选择。
他仍然会按照原先的计划,赴瑞士一家安乐死机构,结束自己的生活。
如同没有遇见她一般。
很多人看过这部电影,得出的结论诸如“阶级固化,贵族只有失去很多才能发现平民阶级女孩的优点”、“多可怕,人家宁愿一死都不愿意与一个草根结婚”……
不知为何,我脑回路很奇怪地从路的角度来设想,当爱上一个人,却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这份感情的“成绩单”最终仍然为零,但仍然在赌气离开之后,仍选择在生命的最后,陪伴他。
纵然结果已知,我只是不想后悔,自己还能哪怕再付出多一分努力。
我们很多人怀有热望,期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让自己的平凡人生变得更加出彩。
纵然你涂着鲜艳的口红、脚蹬8cm高跟鞋,与客户游刃有余地谈判,在酒席上觥筹交错间笑靥如花。可总有那么多的瞬间,会让你觉得被“打回原形”,无论你怎么努力,永远只是那个躲在父母后面、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陌生世界带着惊恐与好奇表情,偷偷打量抿住嘴唇的小女孩。
我们无法保证甚至无法确定所有的投入与回报成正比。
如同周遭的光突然暗去,远方瞬间起了薄雾,生活中有很多茫茫的时刻:
好像我们准备了一个多星期的会议发言,却猝不及防地被告知会议被取消的时候;
好像我们在暮色四合的街道上迎着晚风奔跑,前面仿佛永远没有终点,而我们也不知道这样的跑步是否在几个月后带来一个更轻盈的自己;
好像我们在某一场考试的最后,花了十多分钟琢磨、权衡、思考,最终改掉了答案,却发现之前匆匆瞄了一眼凭第一感觉落笔的答案才是正确答案;
好像我们翻来覆去失眠了几个晚上,为不知选择哪一条穿在圣诞晚会上展现在心仪男孩面前让他瞩目停留哪怕多一秒的漂亮裙子,却在晚会前一天看见男孩与另一个女孩并肩而行的背影……
即使是这样。
我们仍依然精心地准备会议材料,哪怕熬几个通宵;我们依然不停地奔跑,仿佛永没有终点;仍然会为排除A还是D头疼不已,仍然会为裙子的颜色而辗转反侧。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Me before you的最终,女主路在巴黎的街头读着已经逝去的威尔写给她的信。
推动自己,别安于现状,充满骄傲地穿条纹裤。
她果真如信上所说,穿着条纹裤,昂首挺胸地超前走去。
生活的意义有太多种。身为女人,如同《七月与安生》中所说,只要是女孩,无论选择哪一条道路,都是辛苦的。无论你是加班到深夜的“拼命三娘”,还是甘为夫君洗手作羹汤的“贤妻良母”,可能在许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都会质疑与犹豫,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都会在想:今时今日我如此这般,往后会有一天得到他或者她的肯定,如同被戴上闪耀的王冠。
而我说,女王之冠,也许从来都只在我们自己手里,在我们看清也许自己充其一生,也只是一个洗脸会把袖子弄湿的平凡姑娘,无论付出多少努力可能都会迎来一个失落的有点空荡的结局,但依然竭尽全力,不为了他人的褒奖、只为了自己内心深处给自己的打气与鼓掌,
为了每一个平凡的丑小鸭哪怕最终变不成白天鹅,但依然羽翼渐丰,享受身披阳光的心安理得。
都可以自己亲手戴上,这无与伦比的女王桂冠。
这顶王冠,唯有作为女子的我们,又冷清又充实地,自己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