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要去泰国旅游,微信群立刻炸了:"小心腰子!"
有人计划日本自由行,评论区清一色:"当心随机杀人魔!"
提到美国,更是满屏感叹号:"天天枪战!活着回来!"
而在我居住的这座四五线小城市,五月的阳光正好。劳动节当天,高档小区里中产家庭互相灭门;五天后,市中心小学门口,一个男人当街用菜刀将女人砍得肠穿肚烂。几米开外,等红灯的司机们齐刷刷举起手机,甚至有人走到跟前一探究竟。当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伸手求救时,最近的摄像头距离她只有不到3米!这个距离足够拍清她瞳孔里的绝望,却不足以让任何人下车阻止这场闹剧。
这个时代最荒谬的病症莫过于: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清楚地球另一端的悲剧,而对楼道里的哭声充耳不闻。传媒机器正以精密的流量算法裹挟着群众——手机屏幕的蓝光里,那摊浸透人行道的鲜血仿佛只是集体幻觉,纽约地铁的流浪汉比桥洞下的拾荒者更值得同情,巴黎街头的抗议者比隔壁厂区的讨薪民工更具"新闻价值"。新闻就像摆在群众与现实世界之间的三棱镜,在三棱镜里,某些事件被无限放大,家门口的凶杀案则陷入永远的信息黑洞。我们以为自己在见证"事实",其实只是在消费"立场"。
更奇幻的是,泰国嘎腰子、日本无差别杀人、美国枪击案——这些符号经过媒体三棱镜的折射,最终在我们意识中沉淀出诡异的庆幸感:看啊,相比之下,我们是安全的、幸福的。
久而久之,我们都被训练成了三棱镜的囚徒——阳光被折射成七彩,我们沉迷于这种人造的绚烂,却忘了真实的世界从不加滤镜。沉浸在三棱镜中的世界里,就像此刻我们生活在与他者比较而体现的幸福泡影中,我们太珍惜这种"比较而来的幸福",以至于不敢直面近在咫尺的暴力。自此,我们都成了三棱镜中的人,既是囚徒,也是共犯。
可当所有人都只顾着凝视远方的恶魔,谁来看守脚边的怪兽?如果连五百米内的正义都无人守护,那么所谓的"幸福",不过是一场集体心照不宣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