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无法忘记老莫餐厅的独特味道。
上大学的时候,听说东门新开了家烧烤店,啤酒1块钱,同学们便蜂拥而至。我们一伙人喝啤酒没有数,先看啤酒多少钱,再看兜里有多少钱,最后决定喝多少。
这家店叫做“老莫餐厅”,在东门拐角的胡同里。塑料喷绘牌匾,新刮的大白,难掩陈年的污迹,一共六张桌子,生意看着不错,忙乎着一男一女,像是夫妻店。菜单是一张塑封的彩页纸,一面有字,一面空白。因为啤酒便宜,我们就可以多点些下酒菜,于是大家争相抢夺着菜单。
我最后拿到菜单,从头看到尾,居然在最后看见了牛排、沙拉和奶油蘑菇汤。好奇之下点了一份土豆沙拉,味道竟出奇的好。喝到半夜,店里只剩下我们一桌客人,还在吆五喝六,手舞足蹈。男人倚着门框抽烟,女人坐在吧台里看书。我们邀请男人一起喝一杯,他爽快的答应,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问男人,老莫是莫斯科餐厅的意思吗。男人高兴的跟我碰了下杯,一饮而尽,相谈甚欢。男人说,他们以前还在上班的时候,赚了一些钱,但是女人一直厌烦朝九晚五的生活,厌烦勾心斗角和低声下气,想拥有一间自己的西餐厅,温馨、安静,客人都是自己的老朋友,每天慵懒的坐在店里,看看书、写写字,为客人做杯咖啡或者一顿简餐。于是他们辞职,倾尽所有积蓄,在省城开了间老莫餐厅,餐厅里不准吸烟,不准喧哗,从早到晚放着海顿和莫扎特。
可惜他们的餐厅一直冷冷清清,后来撑不下去了,只能关店。关店的那天,女人哭了。老莫倾注了女人所有的心血,承载了女人对生活的希望。她害怕又要回到那些高高的写字楼里,她怕又要面对枯燥乏味的工作。本来已经逃离了现实的藩篱,住进了乌托邦,可是现在梦碎了,飘在半空中的女人被一巴掌拍回了地面。
男人抱着女人,泪水浸湿了他笔挺的西装。他安慰着女人,别怕,我们再开间老莫。于是有了现在这个老莫餐厅,男人反复跟我解释,老莫不是卖西餐的烧烤店,它是一家能烤串的西餐厅。
从此,男人再没穿过西装,点菜、烤串、上菜,穿着大裤衩、看不出颜色的T恤,耳朵上别着笔。女人坐在吧台后面看书、写字、算账,时而对男人微笑,满脸幸福。
酒一直喝到天蒙蒙亮,我们一伙人才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出门时我不禁回头看了眼老莫。
男人并没有着急关门,正襟危坐在一张空桌旁,在油腻的桌上铺了张精致的餐垫,对女人说:
“Emi,一份意面,Grazie。”
爱,其实很简单,理想也是。
第三餐:鲜虾意面
1.烧开水,加意面,按说明煮熟。
2.洋葱、干辣椒切丁。
3.虾煮熟,去壳,切断。
4.热油,加洋葱、辣椒炒香。
5.意面一同翻炒,加生抽、糖、盐。出锅前撒欧芹,黑胡椒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