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终于过去,我睁开眼瞧身旁的垂哥,觉得垂哥英俊多了,也强壮多了。我好幸福,替他理顺鬓角,真想就这么守着他。奇怪的是,我感觉夫妻间相濡以沫,合而为一的情愫正在越积越浓。我发现自己多了股女人味。我掀开褥子,低头瞧,好干净,趁垂哥没醒,赶紧穿衣,刚穿肚兜,亵衣刚伸手拿,垂哥就睁眼,拉着我,说趁有时间再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一番。我一巴掌拍他脸,给推回床上,利落地穿亵衣,换上红绸锦缎,穿好裹脚布,又踩着鞋及上,落荒而逃了。
小妹推开门,正巧撞见我落荒而逃,又笑嘻嘻的不怀好意,我好为难,推开她,朝后花园跑。
小妹肯定跟垂哥取笑我。我脸皮厚,耐看!
…
我躲着垂哥和小妹,准备年底会账。今个十二月十三日,要预热一下,算账先生仍旧是那二十四人,一一交了拜帖,算是报道,又恭贺我新婚之喜,我点头微笑,目送他们离开。小妹笑嘻嘻来大厅瞧热闹,我催她离开,她不走,我只好让她站着瞧,不许说话出声。小妹朝我吐舌头扮鬼脸,我想她长大也有这一天,心里又平衡许多。垂哥前来大厅点卯,看来昨夜休息的好,挺有精神的。我对他点头微笑,又翻看府中账目,趁无外人,偷偷从袖口掉下一份红册礼单。小妹贪玩,立刻捡起来,翻开瞧眼,收礼人是龙城的慕容泽老爷子,礼单上罗列着雪莲,血参,灵芝等昂贵大补之药,又有金银珠宝无数,奢侈品王府女眷每人一份,小妹笑嘻嘻的给垂哥瞧,垂哥瞥咱,摇头不看。
笨蛋垂哥,要你看你就看。
小妹又在垂哥耳边说几句,又指了指咱,咱在认真算账,顾不得他们,可心里高兴。垂哥高兴,又向咱道谢。在咱眼中,垂哥挺值钱的,礼物算是入赘女婿的回礼。
以后咱要撑住西凉王府这片天,皇家商号和盛世钱庄的生意都要全力以赴,与龙城的慕容泽老爷子荣辱与共,又与东平府联络亲密,尽力弥合与舒哥侯府的关系,一如既往地繁荣云宥城。为大局,燕地不可乱。陛下那里咱频频回信,又遣人送礼给朱金大总管,后宫嫔妃们的厚礼也已送到,舒哥侯府处咱的礼物已收,与燕京慕容泽府同日,两份礼单同样。咱又替涛哥求情,免了责罚。谁叫咱悔婚,在人情上亏欠了呢?
慕容泽专门派人打探舒哥侯府收礼的礼单,知道两家收到的礼物同样,心里五味杂陈的,本想亲自前往舒哥侯府探望老战友舒哥瀚,可眼下陛下猜忌,只好作罢。
舒哥侯府为脸面,四处张罗三子涛哥的婚事,把武将家女儿一一考虑个遍,选几个有意向的,遣涛哥前去相亲。涛哥回来,满身郁闷气。燕大娘子退婚的,其他武将女儿一概拒绝,大多替燕清抱不平,冷言冷语算是轻的。舒哥侯府不得已,又把官宦家深闺女儿考虑一遍,涛哥要娶蹁跹,舒哥瀚骂他痴人说梦,又考虑蹁跹的确有本事,能训练出西凉火骑兵的人怎么能没本事,遣人前往宰相府邸说和,宰相大人知道燕清退婚的事,不好当面拒绝,只说问问蹁跹再定,又查舒哥侯府三子的品行。待价而沽,又发信问蹁跹意思。
蹁跹什么意思?自然没门!燕清退婚的,蹁跹瞧都不瞧,她的爱侣必要比燕清的要好,可胜过自己的又着实没有,看遍燕京,文武兼备品貌一等又未婚的,唯有靖安王世子慕容熙,回信立春日回燕京办赏春宴,邀慕容熙前来赴宴。
舒哥侯府不得已,档次再降,选晋地豪富商贾之家女儿沈嘉宁。庄郦婉在其中出力,沈家才答应遣女儿沈嘉宁在立春日来燕京赏玩。
于是,燕京立春日至少有两对适婚男女要碰面。沈嘉宁的沈家在晋地江南,与庄家同为商贾世家,又世代交好,两家女眷又有手帕交,庄郦婉十七出嫁,嫁入燕京已有四年。沈嘉宁年芳十九,自恃文华,待价而沽,又在商贾世家,眼界颇高,寻不着良配,耽搁下来。今庄郦婉邀她立春日前来燕京赏春,用意自明。沈嘉宁生父沈巍早已替女儿晚婚发愁,整日唠叨,虽关注过舒哥侯府三子,可燕清当时有婚约,如今婚约解除,虽是女方悔婚,可舒哥侯府毕竟武将世家,麾下悍儿军占据号称不落之城--云宥城,又手握白铜矿,获铸币权铸庆丰通宝。
又打听燕大娘子待舒哥侯府如初,想来两家那么一份香火情仍在,女儿又大,耽搁不得,当即准备妥当,乘车坐船的领女儿前来燕京见见男方,顺便与燕京的西凉王府商谈生意,香水和千回百转香的确利润丰厚。若是严家拿下千回百转香坊的生意,那沈家趁着嫁女舒哥侯府的机会寻西凉王府商谈在江南筹建香水坊生意,那可不虚此行了。
沈巍在楼船头踌躇满志,沈嘉宁守在舱室埋怨几句父亲领女儿往男方家相亲有失身份,又对嫁入舒哥侯府暗喜,父女各有所得,实实在在一拍即合。
沈家刚踏入燕地,皇家商号掌柜孙茂才亲自迎接,并盛世钱庄掌柜钱益,另附两封信,燕清亲笔书信,一呈沈家家主沈巍,一转呈沈家嫡长女沈嘉宁。沈巍拱手送走来人,笑呵呵登上马车,把信交给女儿。沈嘉宁心里亦得意洋洋,拆开信,信中有结交做个异姓姐妹的意思,又替舒哥涛言说好话,望多观察其品行,绝非浪荡纨绔子弟。
沈巍看出女儿高兴,接过信细细瞧过,本就打算来燕京嫁女,如此一来,商谈香水坊的生意就更顺利了,不由得大为高兴。
一路皇家商号安排食宿,无不令人满意,沈家几如皇家商号座上宾,即使寒冬亦如沐春风。沈嘉宁心里犯愁,那个叫燕清退婚的舒哥涛究竟什么模样。沈巍打定主意,商定香水坊生意,再瞄定沐浴露坊生意,一步步来。严家有的,沈家不甘落后。
在燕京世交的李贤府邸暂住,沈巍留下女儿,亲自登西凉王府的门,一来感谢燕清一路多有照顾,二来商谈香水坊生意。慕容雪尽了主家礼节就点头离开,燕秋蝉事先接到长姐照顾沈家的信,自然点头答应,但生意场上生意人,财货交易,契约书权责明确,与严家的契约条例同等。只要与西凉王府搭上线,余下的自然水到渠成,沈巍笑呵呵签字,留下定金,取走契约书就离开。
香水坊生意拿下,只等立春日沈家舒哥侯府两家相亲定下婚娶日期,沈巍就打道回府忙香水坊的事。
涛哥迫不及待,在二哥舒哥墨涵的陪同下着锦衣狐裘,乘马车前往李贤府邸拜府。舒哥墨涵应付李贤,涛哥趁机与沈家嫡长女相亲,近日来专攻经史子集,张口就来,出口成章。
沈嘉宁隔着珠帘相对跪坐,听武将子弟张口史集,似专为自己做的准备,有意考他,又回复迅速,暗暗点头,珠帘在前,瞧他不甚清楚,左右嫁入舒哥侯府已板上钉钉,吩咐婢女掀开珠帘一角,瞧个真切。
果然一表人才。
又言说几句家常事,两方故意忽略燕清悔婚的事,相处融洽。沈巍隔日登府,与舒哥侯府老夫人会面。男方求娶自家女儿,沈巍故作沉静,待价而沽,与舒哥侯府结亲,那云宥城下辖诸洲生意大可顺利拓展了,满心得意,等老夫人先开口。
老夫人失去燕清,退而求其次,心里有气,庄郦婉左右言说沈家嫡长女温文尔雅恭敬孝顺,才顺了气,又当着未来亲家的面,言说舒哥侯府家主赋闲在家,一应事务都由她担着,大儿在外领兵作战,二儿朝中为官,三子当职近卫,正值适婚年纪,与沈家嫡长女沈嘉宁一见如故,颇有姻缘,愿两家喜结百年之好,日后多加往来,礼数不周,望请见谅。
沈巍见惯王侯家不冷不热的傲慢气,奉承几句,奉上嫡长女生辰帖,约定来日商谈婚期,拱手离府。
…
立春日前蹁跹告别燕清,领着徒弟潘恩,两骑出西凉,南下燕京。燕清回机械兽场,瞧机械兽,又见冶炼坊加班加点,有条不紊的,安心回西凉王府,坐等蹁跹回来研制豹兽型法拉利。
蹁跹刚踏入燕京,朱金已披狐裘下马车来迎,蹁跹暗叹两边打工,陛下和燕清倒是付工费呀,使唤马儿又不喂草,算个什么老板!
蹁跹来前多个心眼,铁箱一概留在燕清处保管,谁都不信,就信燕清。至少燕清要骑豹兽型法拉利,用得着她。陛下不同,只想扣铁箱,索取无偿劳动,黑心无良老板。
潘恩随师父蹁跹入燕京皇宫,对此前在西凉就是兵蛋子的他简直大开眼界:原来燕京地主家大院长这样。
蹁跹无语,朱金笑呵呵的在前领路,一路领到平安殿陛下处。
果不其然,铁箱安安静静躺在青玉板上,蹁跹如见亲人,恨不得亲上两口,又想起大家闺秀风范来,知道自己在陛下面前失礼,把铁箱背在身上,朝陛下拱手,多谢陛下在这段时日替自己照顾自家宝贝。
陛下气的眉头跳,数月来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可就是打不开破铁箱,帝业多处又要用到蹁跹,今个蹁跹回燕京与慕容熙相亲,索性好人做到底,还了铁箱,又以抵御匈奴立功为名,册封蹁跹为嘉敏郡主,锦上添花了。
蹁跹实在没想到陛下如此大方,跪下叩首谢过陛下。
“蹁跹,今个回燕京,火器房,机械房,冶炼房,工匠坊都需要你,你长住下来,替朕操劳,朕绝不会亏待你的。”
我晕!刚册封就要使唤人,当我什么人了?
潘恩直肠子,一听地主大人要留师父,急忙替师父拒绝:“师父在西凉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耽误不得,地主大人可不要强留。”
地主大人?陛下懵了,朱金笑嘻嘻凑近耳语几句,陛下只以为那个楞头青潘恩是蹁跹在西凉捡来的傻瓜,瞧眼愣头愣脑的潘恩,会心一笑。
蹁跹脑门顿时冒出三道黑线,我都说无数遍了,燕京不是地主家大院,陛下不是地主大人!蹁跹火冒三丈,在陛下面前实实在在是丢脸丢到家了。
“潘恩!”
“师父,徒弟在。”
“翻手册,在门口自个待着。”
“是!”潘恩答应一声,又笑嘻嘻劝师父不要答应地主大人,又麻溜的跑到殿外,翻手册大声念出来。
蹁跹白眼潘恩,真是脑子缺根筋,缺的厉害。
陛下无视门口的潘恩,可潘恩嗓门的确大,大的聒噪,又洪亮,就当一场免费的驱邪穰灾,笑呵呵走近蹁跹,说:“机械房造出的铁弓弩箭,朕瞧过,朕很满意,当真可以千步外取敌将性命。蹁跹,燕清可以给的,朕同样可以给,朕完全信任你,三房一坊都交给你打理,缺银子找朕,朕只要结果。”
嗯?陛下要拉拢我?陛下难道感到危机了?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至少对燕地很不好。
看来我要拉平燕京与西凉的军事水平,平衡局势。不然燕地诸镇与燕廷争斗,辽东,魏,晋,付秦又要趁机动兵,天下大乱,血流成河,白骨如山,哀鸿遍野。哎,担着机械师的职位,操天下社稷的心,我好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