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背影

年轻时读朱自清先生的文章背,只觉得写的很温馨,却也无法体会到文中的深情,直到年纪大了,才愈发能体会父亲背影中更多的情感,但也觉得那只是人之常情,似乎也没什么新奇。

因为人生天地间,父母孕育的生命,每个人都应该感恩孝顺父母,直到自己也为人父母,才越发体会到父母的不容易。而真正读懂背影里的深意,是在一次看到母亲背影的瞬间。

暑假前,老家村庄搬迁,给父母租赁了一所一楼的房屋,这是一所老旧的单位宿舍楼,虽然有些偏僻,但因为一楼有个小院,父母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住在这里也是很好的。

搬离居住了快一辈子的老家,父母都有些舍不得,父亲上车就要离开家的时候,竟然哭了出来。当时家具什么的物件已经运走了,屋子里空荡荡的,院子里有许多拿不走的东西,凌乱的堆放着。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看到父亲哭了,却强忍着,还大声地嚷着,别哭了,赶紧走吧。

当时,我自以为能了解父母的心情,不就是搬个家吗,都这么大年纪了,哭什么呢!

心里还有些责怪父亲的脆弱,仿佛男人就应该很坚强似的。

当时父亲似乎也没有听出我的责怪和不耐烦,只是眼泪汪汪的留恋地看着老家。

父亲今年快八十岁了,这个村庄是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我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情的。离开后,过不了几天,他就要会来看看,开始,我不想然让他回来,因为老家的房屋都已经腾空,虽然还没有拆迁,却已经没有了人。回家还要换乘公交车,也怕他辛苦劳累。

可是,父亲却仍然坚持着,老家的院子里,还有一片他种的小菜园,他舍不得,过一段时间还要去照顾一番。

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故土难离吧。

我工作租住的地方离父母租住的房屋不远,每周都要去那里看一次,给他们买些饭菜。每次去的时候,她们都很高兴。刚来到一个新地方,没有邻居和家人,连个说话啦呱的人都没有。

父母一再嘱咐我不要买什么东西,他们说什么都不缺。每次去陪着他们说说话,在那里吃一顿饭,听他们唠叨一些亲戚的事,他们就很知足了。

因为我经常星期一中午去,他们就会专门做好饭等着我,如果偶尔有事不去了,也要另找时间去,生怕他们不放心。

这周星期一下雨,我没有去。忙完了工作后,已经是周三了。中午开车去看望他们,到了宿舍大院的大门口,就看到父亲在路边张望,以为他去散步,要开车窗喊他。他似乎没有听见,还是往一边走去。

我把车停到院子里,赶紧出来找他,看他在那边的店里买什么。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买了两块烤饼。

我问父亲,没有听见我喊你吗。

听见了,老远就看到你的车,知道你中午要吃饭,就赶紧去买热的烤饼了,他说。

父亲的话很平凡朴实,却让我听了心里暖暖的。又有些疑问,他怎么知道我要来的呀。

走进父母租住的小院,母亲又在院子里洗衣服。我嘱咐她不要累着,脏衣服等着我去也行,母亲总也说累不着。

他们一般上午吃的饭晚些,一天吃两顿饭,我中午去吃饭,自己煮面条吃。父亲在老家烧柴火地锅,到了新家用不惯电锅,只会用燃气灶。

打开燃气灶,煮好面,在父母跟前边吃边聊,老人家看着你吃,一个劲里让你多吃,生怕你饿着了。有时候,自己不太饿,也会大口朵颐,装作喜欢吃的的样子。

父母老了,嘱咐他们吃好,不要省钱,早上去外边买些包子油条,中午要炖热菜,别舍不得吃。

吃罢饭,再聊一会,就要离开了。母亲起身送我走。她的腿脚不好,我不想让她出门了,但是她却坚持要送我。走出小院,跟在母亲身边,慢慢地往外走。到了外边的大院子停车的地方,看我上了车,母亲才停住脚步。

我嘱咐她回去吧,她还是站在那里,直到看我车子驶出大门。从后视镜中,看她孤独地站在哪里,然后慢慢步履蹒跚地往回走去。

那一刻,我心底一酸,差点流出泪来,母亲老了呀。那一刻,我想起朱自清先生写的父亲的背影。

年轻时读背影,只觉得很感动,感动于他们的父子情深。年纪大了,再读感觉就深刻了许多。那是一种对生活的期待和对生命的眷恋呀。

人总会老的,也总会逝去。面对生老病死,人们似乎无法抵抗,只能接受。但是,生命因为有了四季的轮回才显得多姿多彩,因为有了失去才会让我们倍加珍惜。

珍惜与亲人的每一次聚会吧,一起聊天,一起吃饭。在父母期盼的目光中,在父母深情的背影里,去感受生活的幸福,感受生命最真实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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