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二、三记
很久没写了,妄弃了纸和笔。那些曾经想过的事,想说的话,都在镜子面前愈显矜持,缄默住了平日里的狂傲与自居。在吹弹即破的浮光映衬下,被放逐,被深埋于记忆的流沙。
今天周末在家,打开《鲁迅经典文集》,读了鲁迅先生的《社戏》,不禁让我回忆起了童年。而我的童年中,记忆最深刻的一次“罗汉豆野餐”,应该是小学年代在山坡上吃过烹制的水煮白菜了。
时至公元1998、1999年,香港还是一个停留在罗大佑《东方之珠》歌谣中的遥远地名,魂斗罗、超级玛丽、97拳皇游戏还在热迷,冰箱尚未普及,商贩兜售的冰棒存放于自行车后座白色泡沫包裹的箱体中,晶莹令人垂涎的冰棍都还是按1毛、2毛的角钱计。那时的夏天,属于我们那一代85后的童年,热衷于去河边戏水和呼朋引伴娇嗔的嬉玩。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天,应该还没有放暑假,灼热感尚未喷涌袭来的夏至未至。乡下中学的教师子弟自发形成的玩伴就在学校后山坡奔跑,采摘时令的菜蔬,如蕨菜、竹笋。当然,那时的生活标准比现在质朴得多。从事教师行业60后的家长们保留了农民子弟的勤俭。除了春秋两学期制的上课教学备课外,还把时间均匀地播散到了田间地头——为了家庭少一些吃喝方面的经济开支,离门口不远开荒出的地头点缀间种着常见的白菜、萝卜等蔬菜。这成为了这篇回忆的旧文中不可或缺的素材。
为首的“二牛哥”,是个比我们年长三四岁调皮的大哥,他成为了我们这批孩子的头目。热衷玩四驱车,他是先锋。他的动手能力可以炮制出一首帆船,而且为五号电池的电力驱动。也即从四驱车中取出了电动小马达放置于船尾。“突突突···”螺旋桨驱动着水流让小帆船逆流而上。令在溪水一旁的我睁大双眼,咋咋称奇。
我们还去溪边翻过石头下的螃蟹。抓住,用削好的小竹签拾掇着川成串。拾取火柴,取一些干枯枝点上,从口袋里取出从家里带来的食盐和干辣椒面,均匀抹在已烤发红的螃蟹身体。闻之香气馋人,尝之酥脆无比,辣味灼烧舌苔侵袭着乱串一身,令人解馋,大快朵颐。这属于通常是在水中凫水半小时之后的餐点,林林总总,次数应该不下五次了。
至于开头提到水煮白菜,则要说得更为偶然些。尚记不大清是上午还是下午了,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那时的小伙伴们都没有太多的学业任务,父辈们对那时的我们似乎也没有太多的管束。不知是谁提议,说去坡上煮东西吃。于是变成自发的举双手赞成。有拿家中小铝锅的,有从家里拿盐的;更有经验者,从家中厨房舀一满满调羹猪油的——据经验者说,有猪油味道才香呢。
于是便拔了一位老师门口家菜地的几颗大白菜、若干大葱,用自来水冲洗干净,置入塑料袋装上,还不忘用洗净的塑料袋装上了一瓢水。待完成,三五成众,便都笑语盈盈往山上聚合,有人负责平整野炊场地,有人负责拾柴山上烧火。用三根稍粗的木棍支起成原始的锅架。
塑料袋中的水倒进银白色小铝锅,咕咕咕的冒着气泡。调羹的猪油也顺势倒入,待水烧开,漂浮着的猪油泡晶莹的摊开在锅面。接着放入白菜、盐、大葱。水煮大概一分钟不到,大家变都如饿狼般急不可待的开动了。没有碗碟盛放,顺势锅中捞起就被放入口中,烫的不行,大家张开的嘴巴惊恐得连连吹气。而筷子,不过是拿柴刀随手砍取的小木棍而已。
白水煮白菜。若干年后回想,似乎只有那一次是无比美味了。
儿时的玩伴,如今,早已散落他乡。他们,都老了吧!
经历了世俗事务的纷纷扰扰,穿越了欲望都市的灯红酒绿。想必相聚也不会聊起当年的年少与懵懂。怕也无福消受青山绿水间,那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心境了吧。他们,在哪里呀?
幸好,在脑海酝酿多年的那坛酱香好酒,还没有被隔膜一饮而尽。等大家火炉围坐时,便可一醉方休。
少年不识愁滋味。锅里的珍馐咕咕地冒着气泡,如同煨一段欲说还休的尘封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