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爷

那是去年的初秋,景色很美,凉风习习,硕果飘香,秋叶落而归根。

正在那个初秋的早上,姥爷离开了我们,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走得安详、平静,如同那随风而落的秋叶,归入了大地的怀抱。

那天早上,妈妈打电话悲痛地告诉了我这一消息。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揪得紧紧的,眼眶湿湿的。是的,姥爷94岁高龄已卧床不起几个月了,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这一天也最终来临了,尽管我们更想将这一天能往后一推再推。

人有生老病死,毕竟不遂人愿。

我更愿姥爷化作天上无数颗星星中的一颗,无论闪亮还是黯淡,无论阴晴的夜晚出现与否,我都愿相信他已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永远护佑着、照见着、祝福着自己的子孙后代。

前段时间,我总会不经意地怀念姥爷,总是想起妈妈曾讲过的姥爷的故事,总会想起跟姥爷在一起的一个个片段,如同过电影一般。所以,我决定记下这些平淡美好的故事,以在清明前缅怀他老人家。

(一)

姥爷是一个勤俭朴素、自律节约的人。

自我的记事儿起,他就已退休,总爱穿中山装、蓝布裤褂,常带一顶向雷锋帽或者五角帽。他的女儿们总想尽份孝心,为他添置一些衣服,但是常常受到他的推脱不受。姥爷总以衣服多、穿不坏为由,不让子女们给他买新衣,尽管有时他穿的衣服不时尚,就像“文革”前的人“穿越”到现代一样。但是,那一件件中山装穿在姥爷身上,看起来舒适、自然。

姥爷不爱吸烟,不爱喝酒,不爱吃零食水果,唯独爱吃家里的粗茶淡饭。他从来不抛撒浪费什么,总是以身作则,向我们传递着勤俭节约的美德。

小时候,我在大姨家,跟几个姐弟玩,弄得小手很脏。在饭前洗手时,几个孩子的小手同时伸入盆中,而几个小脑袋在水盆边挤了一圈。我没空插入了,待他们洗完后,要再用压水井压水,很慢、很着急。眼看那边的饭菜都已端上,慈眉善目的姥爷忙走来为我示范,我们一起将手伸入已不再洁净的水盆中去洗手,并拿来干净毛巾擦,最后竟然也能洗得白白的,这个举动让我印象深刻,也告诉了我勤俭节约用水的道理。

“不干不净,吃着没病。”“黑水也将手洗白了。”这大概是那个艰苦岁月里流传的朴素道理吧!

(二)

姥爷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也是一个遇事很有办法的人。

小时候,由于孩子们常在夏季受到许多蚊虫叮咬,姥爷会切一些蒜片来为我们擦涂红疙瘩,效果不错,同时示意我们学会坚强不哭、不急不恼;当小孩们感冒了,他会教我们煮姜葱茶水喝。

有一次,我和弟弟吃苹果,总爱用牙齿啃皮,再吃果肉。姥爷笑而不语,看到院子角落里有空的健力宝瓶罐,便捡起一个来,再拿起大剪刀剪下一块长勺子的形状。在一端较宽处挖一个细长且宽度合适的缝隙,然后在细缝里磨了又磨,俨然做成了一个刀片,随后在另一端“勺子柄”处挖个小孔,穿入一根方便悬挂的短绳子。就这样,姥爷三下五除二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削皮器,还为我们示范削苹果。那个削皮器在我们家用了好几年,削水果和蔬菜皮儿,非常好用!

就地取材,简约而又充满智慧的小工具,让我们大开眼界,永远不忘记。

“二小二小,头上长草”“一点一横长,一撇到南阳,南阳有位林姑娘,坐在石头上”“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15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这些谜语和歇后语是姥爷为我们带来的印象深刻的课外知识,是我们常常在一起念叨一遍又一遍的话,也算是他带给我们的文化启蒙吧!

姥爷爱看我们晚辈写作业,也常为我们竖起大拇指,尽管他文化程度不高。每当受到他鼓励,就仿佛接收首长检阅一样,我们就坐得更端正、笔直,写字就更加用力认真了。姥爷识字不多,但他爱学习,常常翻看我们的书,也会问我们一些字句,陪我们一起大声念课文,尽管他有些耳背,总是笑而不多说话,他总是在用言行让孩子们明白真善美,享受读书学习的乐趣。

“”黄金非宝书为宝,万事皆空善不空”,我常常想起这句话,也想起我的姥爷。

(三)

姥爷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也是一个不怕吃亏吃苦的人。

在部队复原后,他分配到某单位工作,因为擅长捕鱼,而其单位又紧临一条河,河中的鱼虾又特别多,尤其是每逢捕鱼季,他就捕鱼虾更多。由于吃不完,他便在单位空旷的院内挖了一个小鱼塘来放置这些鱼虾,让单位的人随便吃,也会带一些去周围的村子卖,然而更多时候他会遇到没钱买鱼的人,往往慷慨相赠。

有一次,姥爷回家为他的小儿子盖房,为省工钱自己爬上屋顶铺砖瓦,一不小心竟从3米多高的房顶掉下来了,主要将脚后跟扭偏了。忙于赶工,姥爷二话不说,咬紧牙关,不顾豆大的汗珠顺脖淌下,用双手使劲一扭,又将脚踝扭正方向了。很快,脚踝和整个脚都肿胀得厉害,让姥爷难以挪动半步。但是,坚强的姥爷硬是撑到将房顶的砖瓦铺盖好,才肯下来诊治。

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姥爷小心翼翼地走在大街上,却被一位马虎的开车司机撞倒,伤到了腿。他自己坚强地站立,分文不要,让司机放心地走了。事后,姥爷被家人送进医院康复治疗,遭众人“批评”,一笑了之。

小时候,曾有一次我听大姨和妈妈在指责姥爷,好像是老家的一位熟人向他借钱或是骗了他的钱,一直没还。女儿们指责他不去要钱,指责他太容易上当受骗。姥爷不反驳,一直笑而不语,任凭两个女儿的“数落”。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似乎教会了我吃亏是福的道理。

姥爷的故事有很多,很难忘。每年,我都将这位“退伍老兵”丰富多彩的故事讲给家人听,并一起怀念着,学习着……

仁者,寿。姥爷的一生平淡如水,勤恳工作、忠厚善良、坚定勇敢。他的美好品质和故事,一直激励着我们,融入到子孙后代的精神世界里。

祝福姥爷在另一个世界快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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