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现实生活中，理想是很丰满的，但现实有时也是很骨感。社会是存在矛盾的，我们就都生活在这矛盾之中。

        话说大队要在我们集体户办学习班的事，不知道公社革委会是怎么知道的。我想，这可能与我们户有关联吧。我们这个户的知青多数都是刚刚离校的学生，但知青家长有的人可不简单，每有一次事端出现，怎能不牵动一些知青家长。所以，信息传递之快就见怪异之勿怪了。

      给我们办学习班这一天，公社革委会于副主任、五.七办葛助理、代户工宣队王队长都是不速之客，对他们的到来大队高书记感觉很突然。学习班由大队副书记主持，地点就是我们知青的男宿舍。

      学习班开学，大队王副书记致开场白。他说:今天，我们××大队革委会在四队知青点办学习班，主要是要解决知青因分玉米秸秆与生产队发生了矛盾的问题。公社于副主任和有关领导莅临学习班，我代表大队党支部，欢迎各位领导。下面请我们大队的高书记就有关问题讲话。

        只见高书记环视了一下四周，此刻屋里很静，但高书记急促的呼息被我扑捉到了。他用似乎有一些沙哑的声音开始了自己的陈词，他说:今天我们在四队集体户办这个学习班，是因为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因为分玉米秸秆出现了问题，户长带着几个知青居然把生产队队长打了。这事在群众中影响很坏，它影响了四队的抓革命促生产和干群关系。据群众反映，是户里一名老知青挑动的。今天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看看这个捣乱分子是什么居心。下面大家自由发言，不要受蒙蔽、拘情面，好好帮助帮忙他。

      高书记的话音落下了，看到户里的知青半天没人吱声，高书记就冲着男户长说话了:李××，那天你带着人去队长家里闹事，还把队长打了，有这事吧！

      男户长说有这事，但不是去闹事，是去反映这分玉米秸秆存在的问题。队长不能给解决问题就算了，还说话不好听，我一时气愤就出手了，没有控制好情绪，我认错道欠。

        高书记听到男户长没有顺自己的话说，目的没达到，就接着问:是不是户里的老知青××借此分玉米秸秆的事，鼓动你们去找队长的。他年龄大，把你们当枪使，是这么个事吧。他点了我的名，说完不屑的目光扫视了我。

          男户长听到高书记的话，接着话茬说:我是这个户里的户长，这也是我这个当户长应尽的责任，没有人鼓捣我们去干什么，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学习班进行到这个时候，这些针对我发生的事咄咄逼人，我感觉自己太倒霉了。祸不单行，福不双降啊！刚刚来到这新地方，本想重打锣鼓另开张，再好好干一场，这真的是道路曲折让我不堪重负。面对这莫須有的帽子，不公的事在不同的地方再次上演，维护自己的正当权宜是必須的，我需用事实证明自己，去申辩，替自己正本清源。

        我的心情很不平静，但还是努力控制情绪，开始申诉。我祥细的介绍了生产队分玉米秸秆存在的实际情况，指出我所在的集体户分得的三车玉米秸秆又短又小是事实，这有失公平、公允、公正。针对大队对我的误解，记得我大概的话是:今天公社和大队的两级领导都在，也都看到了是我蒙受了不白之冤。我真的不明白，是我招谁惹谁了，引祸上身。初来乍到，我虚心接受再教育，认真学习革命理论，一天工没误过，劳动积极恳干，为集体户和生产队做了很多的工作。不知为什么就把这次所发生的矛盾强加在我的头上，这顶‘‘捣乱分子’’的大帽子我实在是不能戴，也不敢不恭维。请问尊敬的大队高书记，你有什么证据，请拿出来证明是我挑动知青们与生产队张队长之间发生的事，所产生的矛盾我怎么成为了始作俑者？你说有群众反映，这个群众是谁，请他站出来证实。如果拿不出来，那您刚才所说的就是不实之词，就是污篾绯谤。现在办的这个学习班已对我构成了最大的伤害，让我感觉难以接受。不知尊敬的大队高书记对此做何解释。

      我的话句句在理。高书记此刻如梗在喉，嘴巴有一些颤抖，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自觉失去了尊严，有一些放不下架子，极力要辩解。因为在大队这块土地上，他不喜欢看到出现如此不堪的局面。他板着脸说:这还需要有人去证实吗，没有你挑动，户里的人能去找生产队队长的麻烦吗。你说与你无关，又在这不承认错误，这样下去你不是捣乱分子是什么？

        看到高书记无理也要辩三分，我真的很佩服这有名的铁嘴儿，我和有名的铁嘴子就唇枪舌剑了。不知为什么，公社来的领导没有叫停我们之间的辩论。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公社于副主任代表公社表态了，他说大家的发言都很好，说出了心里话。下午知青都去生产队里参加劳动，就不开会了。公社干部也不走，留下来了解情况，一定要圆满的解决好出现的问题，不留尾巴，让大家放心。

      我们知青午饭后都去生产队参加劳动了，公社的人都随大队的人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我是不得而知。晚上收工，我们户里的知青饭后是干什么的都有。女知青有练唱的，拉小提琴的；男知青有打板的，拉二胡的。李户长拿支笔不知在写什么，我也在想第二天将会发生什么。未雨绸缪，我为应付可能出现的状况，就拟了一个发言题纲，就有关问题和可能出现的事写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觉得差不多后就歇息了。

        第二天，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大家照旧集聚在我户男知青宿舍。由公社五.七助理主持会议，学习班更名叫知青工作会议。大小队干部都列席了会议，出席的人多了一些。

        首先，五.七助理带领我们知青学习了一段中共中央关于落实知青工作的26号文件。然后，代户的工宣队王队长又给我们读了福建省蒲田县教师李庆霖写给时任国家党中央主席毛泽东的一封信。接着，公社领导就让知青谈学习体会，说各级领导班子在落实知青工作上还存在的问题。

      首先，户里的男户长发言了。他说:今天，公社来了好几位领导来给解决出现的问题，对我们知青很关心，也非重视，我很感动。通过学习中央文件，自己很受教育，感觉是辜负了领导对自己的期望，工作没作好，还代头打了人很不对。要求辞去户长的职务，并表态以后好好劳动，虚心接受再教育……

      啊，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昨天晚上李户长拿笔写的东西是这个内容。

      听到李户长的发言，公社五.七助理说:小李子，你能够认真的做自我批评，这很好。我们对犯错的同志，只要是能认识错误，改正错误都是好同志，不能采取一棒子打死的办法。你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青户长工作还要接着干，好好干，在哪里跌倒了，再从哪里爬起来。下面谁还要发言。

        在这个关健时刻，我看到没有人想发言，觉得这就是最佳的发言机会。于是，我举手示意要发言。我的发言大意是:中央的文件是我们的指路灯塔，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知青走上山下乡所走的路是国策，是伟大领袖的部署，是一項政治任务，广大农村的同志要理解，应该欢迎知青来农村安家落户，一视同仁的和平共处，共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知青都是一群不太懂事的孩子，接受再教育是应该的，必要的。在接受再教育过程中，要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鱼水之间的关系。我是老知青这个事实已成为现实，深知做一个知青在广阔天地的不容易。离开了自己的家长，还没有长大，在生产、生活中遇到了困难去找谁？只有依赖地方党组织和贫下中农的帮助。

      学习了中央的文件，让我们看到了中央高层领导对知青工作的重视，国家领袖拿出了自己的300元来聊补知青的无米之炊，让人潸然泪下，十分感动。现就我们小队分玉米秸秆一事，我感觉到这样做工作有失公平，公允，在此给基层组织和领导提一个意见，希望以后能改变这种局面，以最好的工作热情支持知青上山下乡，以利于知青扎根农村干革命。也希望基层组织还我一个清白之身，我没有做捣乱分子，走上山下乡的路是响应国家的号召，请让我安心务农，在广阔天地争取有所作为。

      另外，我还就知青的政治理论、文化课的学习，有病就医，女知青的生理期保健，知青的回城就业，大龄知青的婚姻等问题一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我的发言持续了两个小时，引起了公社和大小队领导的高度重视。

      会议期间，公社领导做了大量的工作，指出了基层在落实知青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最后，基层大小队两级领导班子提高了认识，经协商，大队从其它小队平调了三车玉米秸秆，无偿的送给了我们集体户，大队高书记特意找到我握手言和表达了欠意。

        我面对高书记相逢一笑，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