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的记得,那是五年级的大年初二,1998年,跟着爸妈去姥姥家。
姥姥家在城市的最北边,那时还都没有如今的高楼林立,那边全都是低矮破旧的平房组成的小巷。而姥姥家,就位于一条小巷的最深处。
从小在大人们的口中,也算是好鸟一只。可是,好鸟也有不干鸟事的时候。
老舅的腿脚不便,而且还深度近视。午饭前,我在巷外放那时流行的擦炮,与手榴弹类似,点燃后延时几秒才爆炸。
“吃午饭啦!”母亲悠扬的呼喊穿过幽暗的小巷,径直传入我的耳膜,于是赶紧往家跑去。
进入小巷,回头一瞥,发现老舅也向家的方向走来,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刚从游戏厅出来。不出意外,他肯定没有看到我。手中还剩最后一根最粗的擦炮,该如何处理呢?鸟头一邹,计上心来。
点燃擦炮,算好时间,随即扔在老舅经过的路旁。粗擦炮的威力果然巨大,震天响。几秒钟过后,袅袅升起的白烟掺杂着老舅的咒骂,一起澎湃着向我袭来。
“谁放的?老子给他毛炫掉,蛋挤掉!……”
直到如今,2025年的除夕,27年过去了,老舅依然不知道那颗擦炮是我放的。
只可惜,我虽然爽了一时,得到了片刻欢愉,却真的一语成谶。后来,头发随着时光流逝逐渐脱落。我一直都没怪在时间的头上,也没有赖在什么脂溢性脱发和雄性激素分泌过多上面,而是怪老舅当年的诅咒,怪他为什么要炫我的毛,我只不过放了个擦炮跟他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幸好下体从来没有隐隐作痛,不然,我可就得真的跑到他面前,向他承认那个我原本准备隐藏一辈子的小秘密,顺便请他收回那个诅咒。
都说人老的标志之一就是喜欢回忆,满口说当年。此刻,漫天烟火,炮声连绵不绝,俩娃跟着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满眼全是三十年前自己当年的模样。
自从十年前,意识到时光如流水之后,就一直花了大精力做一件事,就是希望时光老人百密一疏,漏过我和我的家人,让时间在我和家人这里停滞不前。
烟火缭绕使我头晕目眩,以为计谋得逞,可震耳的炮声却立马让我清醒,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纵然不能得偿所愿,人到中年依旧有闲情雅致无病呻吟,未免不算一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