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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年前王芳因情吃药,中毒身亡.
前几天,一场车祸,我当场身亡.....
阴曹地府,奈何桥畔,杨柳依依,到处芳草萋萋,红红彼岸花点缀其间。
我与王芳穿越相见,那天,她身着黑蓝衣服,犹如生前,只穿黑蓝衣服。
她仍像生前,少言寡语,矜持看我。
王芳和我柳树旁对站,“王芳,与你相见,已是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你记得十年前吗?……”
“不记得了。”王芳幽幽答道。
“你是大小姐,我是小货车司机,你怎会记得?”我问。
王芳摘枝柳叶:“不要这样说,我们不是见面了吗?什么大小姐,什么小货车司机,全是人间的说法.....”
我看着王芳,“是啊,死亡面前最公平.....”
2.
我们默默对立,我陷入沉思:十年前,王芳在中学食堂做临时工,我开小货车拉货。
王芳是我十年前暗恋对象,那时,她是姑娘,我是单身。
她父亲中学校长,母亲教师。王芳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气坏父母,父亲骂她:“你这不争气的姑娘。”
母亲则骂,“你怎么不如你妹妹?她多爱学习。”
我经常跟食堂拉煤,王芳被安排卸煤,虽然我是自卸式货车,煤卸食堂门口,离堆煤灶口还有十几米。
后勤老总叫王芳和另一姑娘用板车拉,我因暂没货拉,闲着也是闲着,经常把车停顺,义务帮他们拉。
后勤老总是个胖男人,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穿领老人白汗衫,灰裤子,布鞋,看我们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因为喊外人也是喊,别的司机卸完,拿钱,直接开车走人。
我倒好,还帮免费拉煤,他何乐而不为,后来,指定喊我。
拉煤小姑娘两个,一高一矮,皆二十岁,我当时二十八岁,比她们大,仿佛有代沟。
高个王芳,162左右,精精瘦瘦,她剪九十年代流行的“学生妹头”,短发齐肩。
她不爱笑,眼睛审视,像会说话,她常穿黑蓝学生式制服,漂白喇叭牛仔裤,脚穿一种学生流行白袜网鞋。
她上衣很短,走起路来,缩手抓紧衣袖,有种时尚女生风韵。
我不敢跟她说话,多与喳哇小胖说话,“小胖,放手,我倒煤了。”煤拉到煤堆,我提醒她们放手。
小胖,矮矮胖胖,150左右,脸大,剪个短发,人也较精,在她两人之中,她心机最深。
3.
小胖人精,早看出我喜欢王芳,但她不说,有免费的帮工,她少拉煤,她怎么会说呢?
我一直不敢跟王芳表白,我明知她不会喜欢我,她的家庭也不允许她随便乱找。以她家庭条件,找个干部或正式工,应没问题。
小胖家在农村,家里困难,她男朋友经常约她外出,她们经常在一起,她男朋友宿舍在附近工厂。
王芳就不同,她像乖乖女,她在家不受待见,在学校,在社会也没交男朋友,没跟任何人来往。
她没男朋友,甚至没女朋友,甚至小胖,天天在一起工作,也很少说话,更别说交心。
她像一个迷,生是一个迷,死是一个迷。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死。只是听人说,她吃安眠药而死,她父母讳莫如深,据说她和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在九十年代,这叫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些未婚先孕,那些失足之女,打掉不就完事,谈不上丢脸,谈不上去死。
那些人生于农村,家庭贫困,父母势微,管不了她们。
她家就不同,她没考上大学已让父母抬不起头,没脸见人,这事,如何了得?
据说,她死前,父母关起门,支开她读初中的妹妹,低声训斥她:“谁的?他是谁?”
她咬死没说,当晚,泡水吃安眠药,一睡不醒,第二天发现,已无法医治。
4.
她家住北郊,按常理,人死葬北郊公墓,她的墓,却葬西郊公墓,孤零零的。青石墓碑刻着:“爱女王芳之墓。”
十年来,每年清明,冬至我都给她上坟,给她敬花。
我每次去,都有人给她敬过花,两大束白菊和勿忘我。我猜就是那人给她的,他父母一般烧纸,献饭献菜,不兴敬花,更不会献勿忘我.....
我不是吃醋,吃谁的醋呢?人都死了,我只是好奇,我也恨他,是他害死了她。
我曾经想在清明,冬至那几天暗中观察,他是谁?但他已经注意我,他在暗处,总能躲过我,避开我的暗中观察,偷偷上坟。
一天,我大着胆子问她,“王芳,他是谁?”
王芳站在柳树下,扬起脸,盯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心一颤,再没敢问,是的,他是谁,关我什么事,但可以肯定,她很爱他,他也爱他。
我忽有个大胆猜测,他当时绝非单身,肯定已婚,要不然怎不娶她?如果答应她,她不会死。
但这样猜測,她是三啊?我怎能猜测我心爱之人,暗恋之人是三呢?
但如果他是单身,是什么原因不娶她呢?要么就是父母看不上,强行拆散,这只是猜测......她的死是一个迷!
5.
我无法把她和三挂上钩,她很文静,稳重,规矩,没见她和谁拉拉扯扯?她就是一个迷!我不再猜测,上世我爱她,今生又相遇,就抓住当下吧。
“王芳,你不开心?”她不说话,我只有开口。
“没有啊。”王芳总算说话,扔摘了枝柳叶。
“人要往好处想,过去就过去了。你看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天宽地阔,乐而无忧,走,我们那边走走?要不去爬山?”
王芳终于笑了,浅浅一笑:“好啊!”
我拉住她的纤指,很凉,她拉紧我的手,双双向山飘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