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庆幸,今天终于没有再继续下雨。夜幕时分,也终于能看到小区广场上,阿姨们比拼舞姿的场景。
不过,明明穿着很厚的棉拖鞋,我的整个脚却是冰的。脸颊也有些凉,像是被风刮过似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吃过晚饭后,打开久置的电视机,用遥控器调节目。从中央一套起,翻了一圈,也没有想要多看几眼的节目。然后打开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选择了最近爱看的综艺,“投屏”到电视机上。接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冰凉的脚盘起来,手揣在衣服兜里,开始享受看电视的时光。
这么大的电视机,也只有我才会时不时打开,让它工作一会儿。
小时候,也是只有我才会打开电视。
早上我一个人看,下午堂妹来一起看,新闻时间关掉,晚上和家里人看,八九点后,我一个人看,一直到我的眼睛再也睁不开,才会去关掉。
记得有一次,妈妈带我去她的朋友家,帮他家收麦子,而我就一个人看电视看了一整天。他们不让我看,我偏要看,惹得他们直接把锅盖上的线给拔了。
奶奶总说:“离电视远一点,不要以后穿针都看不见。”
但是我总是把这话当耳旁风,我就是要看,我巴不得长在电视上,因为这是我期待了很久才拥有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那里都是黑白电视。再长大一点,才有彩电。当时,能看到几个中央台和几个四川地方台,我就很满足了。可是,后来去爸爸的朋友家,发现他们家可以看到很多个频道。
“我们安了锅盖子,看你想看哪个台,都有!”叔叔说话时满脸骄傲的样子,在我看来就像是他摘到了天上的星星,想要给我分享这份喜悦。
我回家后,立刻抱着爸爸的腿,求他也安一个。
“不安,不安,你看我们还是有几个台的嘛,够看就是了,是不是嘛?”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也就不再说了。
过段时间,在学校听别人说,哪个台在放什么动画片,特别好看。可是,我们家根本没有那个台,于是我又去求我爸。
“昂,锅盖子,拿去!”他边说边拿起煮饭的锅盖给我。
“这是假的,我要真的!”我嘟着嘴,有些生气。
“你看我们这里都没人安,要是有人安,我们就安,好不好嘛?”爸爸尽力地安慰我。现在回忆起来,他其实是搪塞我,不过现在,我不会生气他那样做。
于是我等啊等,终于等到二叔家里安了一个,但我爸也还是没有安。
再后来,整个湾子,各家各户的房前院后,都能看到锅盖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忘了那个约定了。
有一天,放学回家,老远就能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大大的锅盖。它的“大脸”对着天上,底座被几块砖压着。看到它,我的眼睛里都在放光。我雀跃地跑到电视机跟前,熟练地按下电视机和机顶盒按钮。电视屏幕亮了以后,我拿起电视机跟前那个崭新的遥控器,按下“节目+”,湖南台,金鹰卡通,星空卫视,北京台,北京卡通,湖南台,湖北台,重庆台……
我数着一个又一个的电视台,就像是在数天上的星星,还有数失眠时的绵羊,越数越兴奋。
锅盖是一大块薄薄的铝合金板子做成的,看起来就不太结实。在锅盖的凹面,用架子架着一个接收器,爸爸担心接收器淋雨,就用塑料瓶罩着。刮大风的天气,锅盖就会被吹得偏离方向,电视机就没有信号了。
春秋冬的时候,刮风的天气特别多。电视没了信号,爸爸就会穿着个秋衣秋裤,跑到院子里去转动锅盖,扯着嗓子问:“好了不?”
“还不行!”我在屋里也扯着嗓子回答。
“这下呢?”爸爸可能又转了一个方向,问道。
“可以了!”
每次遇到刮大风的天气,这样的场景总是一遍遍地重复。
就这样,锅盖就是我的童年和少年最有趣的回忆之一。
长大之后,电视机越买越大,频道越来越多,功能也越来越强大。
而那个我求了很久才得到的锅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我爸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