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楚才老师是祝家畈人,他教我们代数与几何。那时候他很年轻,讲课时激情澎湃,声如洪钟。妻子带着孩子,独自一个人在家里种了很多蔬菜。每天天没亮,楚才老师就要沿着那条羊肠小道奔波几个来回,将前一天下午和晚上整理好的成筐成筐的蔬菜,挑几大担到镇上去贩卖给小菜批发商,批发商再乖坐火车贩卖到汉口,每天如此。火车到祝家湾站经常晚点,很多次上午的数学课无法及时上课,甚至整堂课都没赶上,他就抽班会课、或音乐课、体育课的时间调整课程,一学期下来数学课进度总算不会落下。
刘国斌老师教我们初二、初三语文。那时他大约50来岁,长得胖胖的,戴了一副近视眼镜,经常穿着一身蓝色中山装,毕挺毕挺的,很严肃。他是小黄湾人,刚教我们没多久,他就发现大部分同学语文基础知识非常薄弱,于是自己花费了巨大精力在家里整理了一套自成系统的语文基础知识,用A4纸油印出来,发给同学们背诵记忆,逐一讲解。在这种几乎推倒重来的学习过程中,使大家的语文基础知识一下子得到飞跃提高。
让启和老师是教我们的另一位数学老师,也是我至今印象最深感情最深的一位老师。他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络腮胡子,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国字脸,一手漂亮的楷体字,规规整整。好像全年都是那件蓝色的卡其布的中山装。他烟瘾很大,每次晚自习辅导我们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一股难闻的烟味,右手几个指甲被烟熏得焦黄焦黄的。他教书认真负责,一道数学例题用好几种方式讲解,深入浅出,融会贯通。
他教我们初二的时候,每逢中考前几个月,都会耗费很大的时间和精力,在家里整理出很多往年中考的典型数学例题,详细列出解答过程,解答题贴满了学校入口处两侧墙上的黑板,供初三的同学学习。那时候农村的学校,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相关学习题解的,更不会像今天这么丰富。他的这种无私的动作,给初三同学很大帮助,很多初三学生都抽课余时间站在板凳上,一个题目一个题目地抄写,学习。他淳朴善良负责任的越界行为,还是引致初三数学老师的不满,但他依然“我行我素”。最终导致两年后被调往外校,那是后话。
他有时候会在课堂上跟我们提到,在他调来观音堂之前,在另一个学校教书的时候,曾经默默帮扶一个学生直到考上大学。那个学生成绩非常优秀,但是家里生活出奇的贫困,连学费都无法承担得起,几乎打算辍学外出打工,在得知情况后,他默默持续地资助这位学生,那是他最引以为骄傲的事。
我那时候总以为教数学的老师不会别的课程。直到有一天晚自习,有一道物理题实在不会做,他转到我身边,我壮着胆子问他:
“让老师,请问这道题怎么做?我做了好久做不出来!”
他拿起题目认真的看了看,思索了一会儿,说,“这道题有点难,我明天告诉你。”
第二天下午吃饭的时候,经过教师宿舍他家门口,他看见我喊道:“梁斌,你进来!”我走进他的房间,在老旧的长条书桌上堆满了各类书,他拿出一张早已用红色钢笔写满字的纸给我看。原来正是昨天晚上问他的那道物理题,解答过程占据了几乎大半张纸业。他认真的讲解给我听,在已知条件里面七弯八拐地算出新的条件,再按正常的公式套进去,求出答案,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他说,“以后有遇到不懂的任何题目,可以来找我!”我突然对他敬仰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