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走得很远了。
在纷繁嘈杂的人声中,不小心开始回忆起自己走过来的岁月。
小学是走读,每天中午都会回家。可能那个时候父母很忙,再加上家离学校有些距离,我就会去婆婆爷爷的家里呆一个中午。
中午是爷爷来接我。印象中没有找爷爷要买糖吃。他只是自己往前走,也不爱说话,拖着长长的步子,我就在后面跟着他。走过热闹的面馆,走过宽宽的停车场,再钻进一个黑黑的,短短的隧道,隧道里面总会有一个老人,摆着一个小凳子算命,还有一个药师在那里拔火罐,带着一股浓浓的酒精味。
过了隧道还要再走长长的一条平路。在那条平路上,某天,我突然学会吹口哨了。走着走着就碰到一条岔路口了,往左拐,有一个机器厂。铁栅栏把我们隔离在外,那个机器厂我每次上下学都会路过,现在想起来,这么年代感的建筑,若是还在的话我肯定会拿起相机去看看吧。
倘若往直走,穿过一片荒芜,就走到集市去了。集市总是很热闹,人头攒动,让人想起了狗毛味。集市里有卖很多小狗崽的,小贩把小狗崽们关在一个笼子里,我每次路过都会看着它们扒在笼子里往外望,奶声奶气的叫着。在那个地方我曾经走丢过,迷过路,后来被一队消防战士送回了家。
从机器厂一直往下,一大坡阶梯,再往右拐,就是居民区了。很窄,很黑,很少有人经过这石板路。晴天或者雨天,这条小巷的样子我都有见过。现在想起来,我这些年做过的大大小小的梦,那些光怪陆离的奇遇,都是在这条窄窄的小巷里发生的。小巷尽头是一个石拱门,出去也就和之前的集市相通了。或许这个小巷还有其他的路吧,但我从来没走过。
小区的院子也黑黑的,梦到过很多次的院子。左手边这栋楼爬上几楼就到了。
楼很老,老到扔垃圾是在楼道里扔的,拉开一个小铁门,把垃圾往下一丢,它就自己掉到了一楼。很惊奇在大学图书馆里见到了这个设计,可能它们是一个年代的建筑吧。
屋子里也是黑黑的,先吃午饭,然后可以看看书,可以走走玩玩,那些天是怎么过的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爷爷以前是物理老师,他的房间里有很多模型 ,各种型号的货船,这些都是爷爷自己做的。
我记得有一天,我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许多各色的塑料小卡片,得到爷爷的许可之后我用这些卡片来堆高,又或者堆成多米诺那样,整个中午都沉迷其中。
某天中午,我心血来潮的让我爷爷帮我买了一个泡沫飞机拿回去组装。但似乎骨架被我折断了,我没敢告诉我爷爷。但我不记得骨架折断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梦里的故事了。
还有一天中午,我委屈的对爷爷说,爷爷,我的姓名牌又弄丢了。这是我第二次丢了,我知道是怎么丢的,但我没说。爷爷只是看着前路,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丢了再做过就是了。那天中午爷爷坐在书桌前,做好了一个新的姓名牌给我。
每天下午放学是婆婆送我,每次我都会央着她给我买零食。每逢夏天,学校后门会有一个卖三色冰淇淋的老婆婆,婆婆与她似乎是熟识,总会闲聊几句。老婆婆让我选口味,然后会用勺子挖起冰淇淋来叠在一起。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卖,等三月份的时候去看看吧。
我从五年级的时候开始就自己上下学了,婆婆爷爷也再也没来接过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再也没有这么频繁而又近距离的接触过了,或许我与他们之间的线就这么慢慢变细了吧。
每天中午放学那条路,在我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就被拆掉了,那里建成了一个宽阔而又敞亮的广场,店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又黑又窄的小巷消失了。我也就渐渐的不再去回想那时候的事了,有些话语也渐渐的再难喊出口。
总觉得没有可以维系的纽带,可能是在不经意间自己偷偷解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