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歇的众多门客中,有一个名叫朱英的,他对黄歇说:
“人们都认为楚国是个强大的国家,而您把它治理弱了,这种看法我认为不对。
先王时与秦国交好二十年而秦国不攻打楚国,是为什么?秦国要越过黾隘这个要塞进攻楚国,是很不方便的;要是从西周、东周借路的话,它背对着韩、魏两国进攻楚国,也是不行的。
现在的形势就不是这样了,魏国危在旦夕,不能吝惜许和鄢陵了,答应把这两城邑割给秦国。这样秦国军队离楚都陈只有一百六十里路,我将看到的是,秦、楚两国日甚一日的交兵了。”
本来与秦国之间的频繁战事,已经够让黄歇头疼了,然而,楚考烈王自即位以来,一直没有儿子这件事,更令黄歇忧心忡忡。
他多年来向楚王进献了很多适宜生育的女子,却始终都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恰巧这时,来自赵国的李园,带着他的妹妹来到楚国,打算把妹妹送进楚王的后宫里,但又听说楚王欠缺生育能力,担心妹妹因此无法产下子嗣,得不到持久的宠幸。
于是,头脑灵活的他便先接近黄歇,做了一名侍从,准备见机行事,可是,他上班没几天就请假回家了,稍后,又借故拖延复职时间。
黄歇问他迟到的原因,他撒谎说:“齐王派使臣来求娶我的妹妹,由于我跟那个使臣饮酒,所以延误了返回的时间。”
黄歇问道:“订婚礼物送来了吗?”李园回答说:“没有。”黄歇又问道:“可以让我看看吗?”李园说:“可以。”
就这样,李园把他的妹妹献给了黄歇,这妹子果然不是白给的,熟练施展美人计,马上就俘获了声名显赫的春申君的雄心。
后来,李园探听到妹妹怀孕的消息,就同她商量下一步的打算。暗藏野心的李妹妹找了个机会,对黄歇吹耳边风道:
“楚王尊重宠信您,即使兄弟也不如。
如今您任楚国宰相已经二十多年,可是大王没有儿子,如果楚王寿终之后将要改立兄弟,那么楚国改立国君以后,也就会各自使原来所亲信的人显贵起来,您又怎么能长久地得到宠信呢?
不仅如此,您身处尊位执掌政事多年,对楚王的兄弟们难免有许多失礼的地方,楚王兄弟果真立为国君,殃祸将落在您的身上,还怎么能保住宰相大印和江东封地呢?
现在我自己知道怀上身孕了,可是别人谁也不知道。我得到您的宠幸时间不长,如果凭您的尊贵地位把我进献给楚王,楚王必定宠幸我。
我仰赖上天的保佑生个儿子,这就是您的儿子做了楚王,楚国全为您所有,这与您身遭意想不到的殃祸相比,哪样好呢?”
美人在怀的黄歇,居然被这番话打动了,很快,他就把李妹妹送出家门,私下里安排在一个隐密住所,而后,将其进献给了楚王。
李妹妹魅惑人心的本事,绝对不是吹的,即便有孕在身,依然挡不住她以迅雷之势拿下了楚王。
享受着万般恩宠的她,几个月之后,果然给楚王生下了一个儿子,不知在李美人内心里,有没有感谢过黄歇的辛苦付出。
不出所料,这个孩子被大喜过望的楚王立为了太子,李妹妹也因此被封为了王后。
作为高瞻远瞩的投机分子,大舅哥李园,自然也得到了楚王的器重,特意准许他参与朝政。
今非昔比的李园,一边沉浸在自己当初的英明决策带来的红利中,无法自拔。
另一边,他又害怕黄歇会将此等秘密泄露出去,或者以此要挟自己,白白断送了未来的大好前程。
所以,日渐骄横跋扈的他,一改往日谨小慎微的懦弱形象,暗中豢养了很多刺客,准备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杀死黄歇灭口,以绝后患。
公元前238年,楚考烈王病重,朱英忧虑地对黄歇说:
“世上有不期而至的福,又有不期而至的祸。如今您处在生死无常的世上,奉事喜怒无常的君主,又怎么能会没有不期而至的人呢?”
黄歇疑惑地问道:“什么叫不期而至的福?”
朱英回答说:“您任楚国宰相二十多年了,虽然名义上是宰相,实际上就是楚王。
现在楚王病重,死在旦夕,您辅佐年幼的国君,因而代他掌握国政,如同伊尹、周公一样,等君王长大再把大权交给他,不就是您南面称王而据有楚国?这就是所说的不期而至的福。”
黄歇又问道:“什么叫不期而至的祸?”
朱英回答道:“李园不执掌国政便是您的仇人,他不管兵事却豢养刺客为时已久了,楚王一下世,李园必定抢先入宫夺权并要杀掉您灭口。这就是所说的不期而至的祸。”
黄歇接着问道:“什么叫不期而至的人?”
朱英回答说:“您安排我做郎中,楚王一下世,李园必定抢先入宫,我替您杀掉李园。这就是所说的不期而至的人。”
黄歇听后说:“您要放弃这种打算。李园是个软弱的人,我对他很好,况且又怎么能到这种地步!”
眼看自己苦口婆心的进言不被采用,他日必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朱英担心祸患殃及自身,就火速逃离了。
十七天之后,楚考烈王去世,谋划已久的李园,果然如朱英预计的那样,抢先入宫,并在棘门埋伏下了训练有素的大批刺客。
黄歇前来奔丧,刚进入棘门,就被等待多时的刺客们,一拥而上,从两侧夹住刺杀身亡了,这还不算,他的头也被残忍斩下,像个球一样被扔到了棘门外边。
何其可悲,英明一世的春申君,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阴险小人蒙蔽了双眼,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接下来,顶替黄歇、成为楚国令尹的李园,为了斩草除根,不惜派遣朝中官吏,将黄歇家族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
而李妹妹那个不知道亲爹是谁,从小被立为太子的儿子,就是即位的楚幽王。
待到南北朝刘宋时期,黄歇被追尊为忠安王,至宋代累封忠安顺应威显英济王,使得春申君的一世功绩,传扬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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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选自电视剧《女医明妃传》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