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两千多年的王朝史上,强汉盛唐无疑是无法超越的两座巅峰。别的不说,从夏商的荤粥(音同“熏预”)到明朝的瓦剌、鞑靼和建州女真,这些骁勇善战的北方游牧民族始终让中原王朝头疼不已又束手无策,不仅造成过五胡乱华的大乱世,更有元清曾取而代之这等窝囊事。唯有汉唐二朝,硬生生的靠着金戈铁马、无敌雄师将匈奴、突厥这两大对头彻底打服、打垮,除了西迁逃命以外,只能乖乖的当起了华夏王朝的屏藩、顺民。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或是成为天下诸夷共尊的“天可汗”——上下五千年来,除汉唐外再无第三朝能够做到。
而且汉唐还不是像宋明那样一味的怂或是一味的怼。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就果断装孙子,比如汉初的屈辱和亲和唐初的渭水之盟;攒够老本以后便毫不犹豫的与之战个不死不休,比如终汉武帝一朝的对匈反击作战和唐太宗之灭东突厥(详见 在李靖一战封神之前,突厥人早就快被李世民坑死了);哪怕到了胜局已定之后仍毫不留情的痛打落水狗,比如汉宣帝、元帝时期的对匈追歼战以及唐高宗之灭亡西突厥。
尤其是汉唐之时,绝无天朝上国、仁义道德以及文明威武之师之类的负担和顾虑,既有堂堂正正之战,也不惮于阴谋、损招、下黑手。这又是其与思想愈发僵化、智商愈发低下的宋明的另一个重大区别。
不过相比于唐之突厥,匈奴对于汉朝的威胁无疑更大,两者之间的战争过程也更加艰苦、曲折和残酷。哪怕不将汉高祖刘邦的试探性进攻(结果闹出个白登之围的大囧事)以及文帝、景帝时期单纯的防御作战计算在内,那么这场战役从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汉武帝刘彻决定对匈奴翻脸的马邑之谋,一直持续到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呼韩邪单于入朝向汉元帝表示恭顺,整整持续了百年——相比这场汉匈大战的规模,英法之间那场被吹上天际的所谓“百年战争”就算比村斗高级些,也高级不到哪儿去。
而在汉匈这场真正的百年战争中,涌现出无数名帅良将,比如卫青、霍去病、公孙敖、苏建、程不识、常惠、赵充国等等。当然还有一个名字人们也很熟悉,那就是陈汤——这家伙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发出过一个哪怕千百年后仍让人热血沸腾的铮铮誓言——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其实这位陈老兄不但很会说,而且很能打,那场汉匈百年战争可以说就是在他手中终结的。
先来说说这场持续百年的汉匈大战的概况。
匈奴兴起于公元前3世纪,自战国后开始威胁燕、赵、秦等中原诸侯国。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遣大将蒙恬率30万大军北击匈奴,收复河套及河西走廊,“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过秦论·上篇》西汉·贾谊)待到秦末汉初,匈奴雄主冒顿即位,不但收复了秦时失地,还深入汉地袭掠,遂引起汉高祖刘邦的警惕。
老刘大概是这么核计的:既然汉军灭了秦军,匈奴又打不过秦军,那么汉军收拾匈奴岂不像老子揍儿子一般轻松愉快?于是在汉高祖六年,当韩王信(跟淮阴侯韩信不是一个人)勾结匈奴人叛乱时,老刘也学蒙恬率30万大军北上,打算一战灭此朝食。
结果老刘轻敌冒进中了冒顿单于的埋伏被围于白登,多亏满肚子坏水的陈平出损招才狼狈逃回。这一战打破了刘邦短期速胜匈奴的幻想,不过老刘不愧泼皮出身,那叫一个能屈能伸——不但迅速变出一副笑脸与匈奴约为兄弟之邦、贿以大量财帛,还以宗女和亲换取和平。
不过老刘的认怂政策看上去并不成功,匈奴人非但没被汉人的财帛女子喂饱,反而激起了更大的贪欲。从汉高祖末年到汉武帝初的60多年、历经7任皇帝,匈奴始终未停止南侵劫掠,汉朝政府除了被动防御外,只能拿出更多的财帛、宗女妄图填满匈奴人越来越大的胃口。所以我们在教科书上学过而且名垂青史的“文景之治”,其实是始终笼罩在匈奴人战争威胁的巨大恐惧之下的,就连汉高祖入土了还差点让匈奴人戴上绿帽子:
“考惠、高后(吕雉)时,冒顿浸骄,乃为书,使使遗高后曰:‘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高后……令大谒者张泽报书曰:‘单于不忘弊邑,赐之以书,弊邑恐惧。退而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污。弊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冒顿得书……因献马,遂和亲。”(《汉书·卷九十四上·匈奴传第六十四上》)
如果任事情如此发展下去,“强汉”与“弱宋”又有什么区别?
但这只是表象。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汉朝的国力得到了迅速的恢复,尤其是文景之治后,“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汉书·卷二十四上·食货志第四上》)——手中钱粮充足,汉人的腰杆终于能挺直了。
所以当一代雄主汉武帝刘彻即位后,才信心十足的操起家伙就跟匈奴人死磕。从元光二年到征和三年,刘彻在位54年,跟匈奴人就活生生的打了43年,真可谓是把老命都豁出去了。
限于篇幅,汉武帝一朝对匈奴的反击作战没法细说,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参考我以前的文章(详见 何止封狼居胥——谈谈汉武帝时期与匈奴几场大战),也可以通过下表做大概的了解。
不过在汉武帝末年,因连年征战导致国力衰退,再加上内乱不断,所以对匈奴作战屡屡失利,直到汉宣帝刘询即位之后,情况才开始改观。
本始元年(公元前73年),匈奴攻打乌孙,本来刘询没想管这闲事,可谁让匈奴好死不死的打出了索要汉公主的旗号呢(即嫁给乌孙王的汉解忧公主)?于是感觉非常没面子的刘询发五路大军、16万骑联合乌孙攻打匈奴——这是两汉规模最大的一次骑兵出征,在中国历史上也极其罕见。这一仗打得匈奴人惊惧万分,狼狈而逃。两年后,汉军再次联合西域诸国合击匈奴并大获全胜,而且恰逢天灾,匈奴人生还者十不余一,元气大伤,再不敢与汉朝开战。
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日逐王先贤掸率数万部众降汉;甘露三年(前51年),呼韩邪单于入朝称臣并甘为汉之北藩。“匈奴款塞、单于来朝”,还有各蛮夷部落的首领数万人在渭桥下夹道迎奉刘询,颇有数百年后唐太宗李世民被诸夷拥戴为“天可汗”的风采。
汉匈之战看似到此已落下大幕,其实并非如此——那位投降的“匈奸”呼韩邪单于在匈奴根本说了不算。
原来匈奴爆发了内乱。自虚闾权渠单于死后,右贤王屠耆堂自称握衍朐提单于,虚闾权渠单于之子稽侯珊依靠岳父的支持号称呼韩邪单于,并击杀屠耆堂。可是呼韩邪并不能服众,于是几乎在一夜之间,塞外的茫茫草原上又蹦出来了屠耆、车犁、乌藉、呼揭4个单于,史称五单于之争。
呼韩邪挺能干,很快干掉了其他单于。没想到按下葫芦浮起瓢,屠耆之弟休旬王占据西方自立为闰振单于,呼韩邪之兄呼屠吾斯占据东方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简称郅支单于),又形成三单于之争。
塞外三方混战,两年后郅支单于击杀闰振单于,又打得呼韩邪鼻青脸肿,后者走投无路之下这才降汉。
郅支单于再强,也打不过刘询与呼韩邪的联军,只得率部西去,到西域讨生活。于是这才轮到本文的主角陈汤隆重登场。
再来说说陈汤——一个从来不知规则为何物的异类。
陈汤,字子公,山阳瑕丘(今山东兖州北)人。他虽然好读书还能写一手好文章,但因家贫不得不靠乞讨、借贷为生,因此在家乡被人瞧不起——这大概就是陈汤后来胆大妄为、不惜代价谋取功业的原动力。
后来陈汤在长安结识了富平侯张勃,并被他举荐为官。偏偏在此时陈汤的父亲去世了,他为了保住官位隐瞒了这个消息,没有回乡奔丧守孝,结果倒霉催的被人举报。这下子不但陈汤被定罪下狱,连他的保主张勃都受到了牵连遭到处罚。
后来他可算时来运转当上了官,可是陈汤并不满足,还想当大官。在汉朝的政治制度下,在仕途想走捷径除了家族背景够硬之外,只能靠建功立业。而在当时最容易建功立业的地方,就是局势乱七八糟的西域,当然那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可是陈汤别无选择,在几次主动请缨担当出使外邦的苦差事以后,终于谋到了西域都护府副校尉的职位。
校尉似乎是低级军官的职位,从唐到明位在六品之下,清朝甚至沦落到了九品,更何况陈汤这个校尉前边还带个“副”字?其实不然,校尉在汉朝可是非常重要的武官职位,仅位列将军之下,秩比二千石,比如汉朝北军之八校尉,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要职、显职。
而副校尉也并非校尉的副手那么简单。如果说西域都护是皇帝派驻西域的使臣,那么副校尉就是副使,并由皇帝直接任命,故不为都护的直属人员,而且副校尉秩比二千石,与都护相等。因此,副校尉的职权是相当大的,并非要对都护言听计从,否则陈汤再如何胆大妄为,后来也闹不出那么大的动静。
陈汤也正是凭借副校尉的权力,矫诏擅发西域诸国兵及戊己校尉、屯田吏士讨伐并干掉了郅支单,这也是他一生荣耀的顶点。不过这事咱们后边再细说。
陈汤虽然立了大功,但是他的胆大妄为和不择手段还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不过这货显然没把这点破事放在心上,比如他被御史弹劾贪污战利品,结果“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多不法”的陈汤,居然反咬一口说御史跟郅支单于是一伙的、在报复他:
“汤上疏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单于,幸得禽灭,万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劳道路。今司隶反逆收系按验,是为郅支报仇也!’”(《汉书·卷七十·傅常郑甘陈段传第四十》)
幸亏汉朝官场还没有像后来那样无耻、毫无底线,汉朝的皇帝也比宋明的那些同行们大气得多——陈汤所为虽然是对皇权的严重侵犯,堪称大逆不道,但毕竟不是为谋私利,更给皇帝和朝廷带来了大大的好处。所以在汉元帝刘奭和大臣们有志一同的和了半天稀泥,就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
“于是天子下诏曰:‘匈奴郅支单于背畔礼义……朕岂忘之哉……今延寿、汤睹便宜,乘时利,结城郭诸国,擅兴师矫制而征之……虽逾义干法,内不烦一夫之役,不开府库之臧,因敌之粮以赡军用,立功万里之外,威震百蛮,名显四海。为国除残,兵革之原息,边竟得以安。然犹不免死亡之患,罪当在于奉宪,朕甚闵之!其赦延寿、汤罪,勿治。诏公卿议封焉……乃封延寿为义成侯。赐汤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告上帝、宗庙,大赦天下。拜延寿为长水校尉,汤为射声校尉。’”(引用同上)
刘奭大气,可是他儿子汉成帝刘骜却很小气,于是又捡起这件陈年旧事把陈汤罢官了。
不过当官上瘾的陈汤还不死心,又发挥特长上书举报西域的康居王送到长安当人质的王子是个假货。结果刘骜一查,发现人家的王子是十足真金的原装货,于是倒霉的陈汤摊上了欺君大罪再次被捕下狱,并被判处死刑。幸亏太中大夫谷永太替他求情才免去一死,不过官爵被一撸到底,成了大汉朝光荣的普通一兵。
没过几年,西域又乱套了,都护段会宗遭到乌孙国的围攻危在旦夕。刘骜国难思良将,又想起了陈汤,不过这位老兄要是循规蹈矩的听话上战场,那他就不是陈汤了——这货先是推脱说自己年纪大、水平差,又有历史污点,担不起大任。等刘骜彻底服软了,说这事除了你别人都办不了,老陈就彻底抖起来了,尾巴差点翘上了天,嘚嘚瑟瑟的说这点破事根本不值得老夫出马,乌孙国马上就得退兵!
刘骜自然将信将疑,没想到乌孙真的退兵,西域转危为安。这下子刘骜就算再不待见这个肚子里装不下二两油的老货,也只能捏着鼻子启用陈汤。不过老陈恶习难改,没多久又因为贪污受贿被罢黜(当然也跟他得罪人太多有关),还被发配到敦煌。
这还没完。不久敦煌太守上书说这个老家伙在西域威望太高、人脉太广,扔在敦煌是个隐患。于是刘骜的儿子汉哀帝刘欣从善如流,又把陈汤扔到了安定。
陈汤到了安定也无法安定,这回又有议郎耿育替他鸣不平,指责皇帝虐待功臣。于是刘欣继续从善如流,又让陈汤返回长安。
话说老陈这工夫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一身的伤病,哪经得起这么没完没了的折腾?所以他回到长安后不久便一病不起,很快病逝。
不过陈汤跟王莽的关系不错。后者篡汉之后想起了这位老朋友,便给陈汤追加谧号为破胡壮侯,封他的儿子陈冯为破胡侯、陈勋为讨狄侯。
再回过头来说说陈汤是怎么成为汉匈百年战争的终结者的。
话说郅支单于被撵到西域之后,又遭到地头蛇乌孙国的一通暴揍,只好再逃到坚昆(在今哈萨克境内)。不过西域还有个傻蛋康居王,因与乌孙不合便想拉郅支单于当帮手,结果引狼入室,被后者霸占了康居国。
到了初元年间,汉元帝刘奭应郅支所请,遣卫司马谷吉护送后者的质子回国,没想到出尔反尔的郅支却杀了谷吉。此后,刘奭多次派使与郅支交涉非但无果不说,使者还遭受了诸多羞辱。
郅支这条丧家犬为啥一下子变成小狼狗了?因为康居富庶,匈奴部族得以繁衍、复兴,没见过啥世面的郅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但轻视大汉,还出兵劫掠西域诸国,威胁乌孙,把自己当成了西域的老大。
当时的西域都护是甘延寿,陈汤是副校尉,手中掌握的实力并不强,只有屯田士卒(查不到具体数字,大概在数百到数千之间),不过这根本无法阻止陈汤建功立业的雄心。面对郅支单于咄咄逼人的攻势,陈汤唯一想干的就是弄死他。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联合西域诸国,突袭郅支的老巢康居,一战解决问题:
“夷狄畏服大种,其天性也。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单于威名远闻……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数取胜,久畜之,必为西域患。郅支单于虽所在绝远,蛮夷无金城强弩之守,如发屯田吏士,驱从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足自保,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汉书·卷七十·傅常郑甘陈段传第四十》)
甘延寿也认为此举可行,便打算上书皇帝请求批准,不过陈汤不干。他认为汉元帝刘奭不但是个怂货而且为人磨叽,文书往来必会贻误战机。于是趁着甘延寿生病,这个一生不知规矩为何物的家伙,就胆大妄为的矫诏调发西域各国军队以及车师国戊己校尉屯田的官兵合计4万人出征。等到老甘发觉时木已成舟,除了拉着这个傻大胆一起上书自劾以外,只能默认事实。
此时是建昭三年,甘延寿和陈汤兵分两路,一路从天山南路越葱岭出大宛,一路从天山北路穿越乌孙,并在康居会师,打算趁郅支单于反应未及时予以其致命的打击。
甘、陈二人的进军非常顺利,郅支完全没有准备,连康居王城都被汉军一战而下。至此这场战斗再无悬念,郅支被杀后传首长安,其下阙氏、太子、名王等1500人也被杀了个精光。
这是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不仅彻底铲除了西域的匈奴势力,而且使得“匈奸”呼韩邪成了匈奴人唯一的单于。不过此时的呼韩邪已被彻底吓破了胆,连续三度入朝,还死乞白赖的要跟大汉结亲,刘奭便挑了个名叫王嫱的宫女嫁给了他。
当然,这位宫女还有个更出名的名字,叫王昭君。
呼韩邪感恩戴德,“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传之无穷,请罢边备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汉书·卷九十四下·匈奴传第六十四下》)从此匈奴成为汉朝的附庸,号为北藩。
这场奇袭郅支单于的战斗,就成了汉匈百年战争的最后一战,而主导这一战的陈汤,自然也成了这场战争的终结者。
最后扯个闲篇——说说“虽远必诛”是怎么来的。
话说皇帝要想保住权力和性命,首先就得保住军权。所以在汉时,任何兵马调动都得动用虎符,若无虎符或是虎符不符,那就是要了命的大罪。
也就是西域僻于一隅,又是胡汉混居,大汉朝的规矩执行得乱七八糟,估计也没几个人懂……所以陈汤胆大妄为的矫诏行为才没引起怀疑,否则恐怕当他张口说瞎话那一刻就得被人按倒在地乱刀砍死了。
不过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毕竟没法一直遮掩下去,早晚得露馅。到时候陈汤和倒霉的甘延寿不是还得挨上一刀?
不过这事难不倒陈汤,毕竟这货不但胆大包天而且“博达善属文”,就是一杆秃笔能生花的意思。于是他又发挥特长给刘奭写了一封捷报。
在捷报中,陈汤把自己实行违法犯罪行为的动机完全归结于对大汉朝以及皇帝的无限忠诚、对郅支这个“叛逆”触犯大汉朝以及皇帝尊严的义愤,而且不但将功劳全部归于皇帝和朝廷不说,还狂拍马屁: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康、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汉书·卷七十·傅常郑甘陈段传第四十》)
于是,“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个名垂青史、曾使无数后人热血沸腾不能自已的千古大名句就这样诞生啦。
不得不说,陈汤这家伙的笔杆子“硬是要得”。不知道刘奭看到“虽远必诛”后飘飘然了否?欣欣然了否?赧赧然了否?悻悻然了否?反正我们知道的是这位名声不咋地的皇帝后来替陈汤和了不少的稀泥,而且后者在元帝一朝的小日子一直过得挺美。
所以吧,再能干能打的,也不一定比得过能说会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