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深圳的一个好处是,只要你不嫌麻烦,任何一个时间段里你都可以找到一家不错的餐馆——当然,这里并不包括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肯德基。我说的是那种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地方。
凌晨四点当然也不例外。
对于很多人来说,凌晨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白天的喧嚣,在这个时间里,跟随尘埃一起落定,你终于可以有一段属于自己、和自己内心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深圳,凌晨当然不是安静的。各种车流,引擎声,喇叭声,吵闹声,吆喝声,从来不会因为凌晨的时间到了而停止。相反,它可能会更多,更吵闹,这仿佛是到了一个终于可以好好的喊出来的时候,甚至是哭出来大概也没人怪你。
不信你看,大排档对面,那对闹了别扭的情侣,在经过长时间两人一声不吭的对视之后,女子一巴掌打着男子脸上,接着扬长而去,而男子看着女子一步步远去,无可奈何地对四周的灯光叹口气——谁都委屈不是。
2、
在白石洲,有一条街的名字叫“华夏路”——我一直以为只有台北才喜欢将道路的名称起得那么大,动不动就是中华路,上海路,南京路什么的,其实就只是一条小街。
当然,这个不重要的。
在白石洲的华夏路往北走到尽头,有一家受人追捧的生蚝店。
其实这家店的服务态度一向很差,店铺简陋,那个女老板总是一副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样子。但一个来这里的顾客,坐下都说:“两打生蚝,一打蒜蓉,一打原味。”
蒜蓉,即是撬开生蚝后,加蒜蓉来烤;而原味,则是整只生蚝,不开壳直接烤,好了之后在用小刀自个撬开来吃。
有些人喜欢蒜香,而有些人则独爱生蚝原本的咸腥味。
吃蚝的人从夜晚到凌晨,从不间断。
3、
如果不是因为世界杯,我想我也很难会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去白石洲这里吃生蚝。
2014年的巴西世界杯,看完荷兰VS西班牙的比赛之后,几个人便跑到这家生蚝店,“先上两打生蚝,一打蒜蓉,一打原味!”
“啤酒,啤酒,3瓶啤酒!”,最兴奋的是F。
F并不是一个球迷,但已经做了爸爸的他,白天上班,晚上带娃,基本上是没有了个人的时间。四年才一次的世界杯,出去都是大学的男生朋友——这勉强算得上一个能说服老婆放自己的出去的理由。
而L呢,刚和女朋友分手的他,当然做什么都是自由的,很多朋友都羡慕他,只有他自己不羡慕自己。
Z则和我们不同,背着电脑过来的他,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手机。作为一个运维工程师,服务器有故障是要第一时间响应的,不管你是“正在吃着火锅唱着歌”,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要第一时间处理故障。
想来自由职业的一个好处,就是像我这样不管是下午四点还是凌晨四点,我可以在工作,也可以在宵夜。
4、
就像《凌晨四点的上海》这部短片里的年轻人那样,每个人白天的生存状态,最终都会投射的夜晚。
凌晨,有时候仅仅只有白天的延伸。你白天怎么样,凌晨也不会有多少不一样。
有人要工作到凌晨,等到最后一个顾客喝够离开之后,自己才能离开;
有人要照顾情绪不好的女友,即便第二天一早自己还有赶飞机出差;
还有人则对街角的馄饨念念不忘,不知道是无事可做,还是单纯的肚子饿,或者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孤单寂寞,想用食物来像填满自己的胃那样填满自己的内心。
当然,第二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前一天的重复。
5、
贫乏又孤独,大概是这里每一个年轻人的生存状态。
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当然,还可以在后面加上杭州,苏州,南京,以及香港。这些大城市的共同点是什么?除了 大之外,大概就是年轻人多,贫乏又孤独的年轻人多。
这构成了大城市的另一个图景,一个你在主流媒体上面看不到的图景。在经济的发展之下,很不辛的是那些支撑经济发展的人和事往往就被习惯性地忽略,甚至抛弃了。
6、
凌晨四点的深圳,也是凌晨四点的上海的另一个版本,没有太大的差异。至少这里的年轻人没有有太大的差异,同样的贫乏,同样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