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角的桌上一大桶茶水,硬生生被拖走了,在预告深夜食堂的自习即将散场;靠近打饭的窗口,灯光一排排的闪灭,烫的厉害的灯管灯丝的脸绯红、又变青红,最终冷静,夜莺啾啾在四近,习性相怜的还有如同婴儿哭诉的猫叫,月中的月光圆的像个锅盖头:这是西北的一角,是迷人的夜。
我从南大门箭步进门,我在堆满黄土的书架上找《中国的西北角》,没找着。于是,我后仰在能靠背的椅上,我学鲁迅先生闭上眼睛;梦想怀抱西北的一个角,嘴角上扬得意的满足。
我在疲倦中睡着,我在朦胧的睡,有一个梦,仿佛看见了一段“成兰纪行”的好故事。
这故事剧情很美丽,跌宕,又横生百趣。有美人、有美景,许多美的实在事,错综起来像兰州夏季散步的云锦,多姿又勾魂,而且流星雨似得划过长空,打破了静寂的不能再无聊的昏沉的夜,晦明变化,无穷也无际。
我仿佛记得范先生7月14号从成都驶往江油的车,那天的天气也渐染了成都一贯的德行,阴柔、多雨,路的两旁,油菜花笑的没心没肺,沐浴战火的枯藤屹立,野花和杂草,猫、狗、猪喽啰,农村和农民,晾衣架上风吹的不是老树画的花裤衩,是件飘带的长衣裳,天空的云彩耷拉着脑袋在偷看,还有腰杆挺直的竹子,水中欢快的鱼儿……,都尽收在先生的眼中,各个夹带着闪烁的日光,好似照相机上的闪光灯,欢迎先生。这个季节正好赶上山里枇杷成熟,果子结的硕大,很甜,满地上横七竖八,黄灿灿一片。站在远处的人还以为那地方黄金万两。从江油去汶川的山间,小溪流淌,山的苍茫与青翠,给你无限诗意的空暇。羌寨是历史遗留的风,寨子上最醒目的是羊头,意即,从羊从人。
可惜这只是时间上的一次大穿越,很多节点比我糊涂的梦还含糊,就是时间,明显也有错位。
故地重游,山名依旧,地点也没咋随着地壳一块移动,至少我的肉眼没有看出来,但现在我所见的故事已大变了模样。路,如果用先生“从绵阳到江油间一百一十里地,是一条很好的汽车路”来对比,今天的路肯定会让先生惊呆了,战痕与满目的疮痍已是打了耳钉之后的幸福。只是近几年的大地震、滑坡、泥石流等让那片沿途的热土毁容的毁容,补妆的补妆,有点狠。
累了将近一天,过了羌寨,霞光把我带进了藏乡人家。阿妈正拾满了满背篼的牛粪,准备晚饭。青草地上的青稞,应该是刚刚走过的卓玛种的罢,欣欣向荣。蒲公英独自吹着他那旺盛的毛,木槿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薰衣草帮我驱赶着几只喋喋的蚊子。藏獒、白塔、经幡、黑的羊、白的羊,村妇……也都浮在眼帘,藏獒翘着毛绒绒的尾巴,仰天长啸,将晚霞啸进高山,带进炊烟袅袅的村落,恢宏一片。
这是我所见的又一则故事,仍然美丽,仍然可爱的让我心动,而且这美丽,这可爱,与信仰有关,靠近西天与云朵。这,美的故事和美的风景,我想过,我想见,我打算一直凝视。
虽然凝视不可见,但我愿倾心尽力,尽情凝视他们……然后转身去下一个地方,向兰州,一路向西北。
可我正要凝视他们时,骤然一股妖风吹过,我骤然惊醒,睁开眼,一看天上那羽毛状的云锦早已散去,只剩稀稀拉拉的,散点分布,脑一乱,放佛有人告诉我你的《中国的西北角》掉进了一个叫毓秀的湖里,水波看着那繁体竖排的字,大吃一惊,这都现代了,怎么你还复古,要逆天吗?我无意识地赶忙捞出被水浸泡的字,拨拨水修的褶皱,一个一个的晾,等待朝阳。
西北角是块充满灵性的角,我真爱这片故事的角落,好像一个乞讨的饿汉面对丰盛的大餐,趁年轻气盛,趁理想丰满,我要追回他,我要重走他,然后忠实记录,让故事与美景、美人一并,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我爱西北的角,但我更钟情西北的第一脚——“成兰纪行”,于是趁着太阳还未冉冉升起,我提笔写下这篇美好的故事,在这迷人的夜……
写于同“成兰纪行”负责人魏老师见面之后的夜
兀人,2017年6月14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