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国名福,京都福城。
城有墙,近来筑成第九道,是以广纳千万户。
便能见四面八方大开八道城门,人潮人涌,络绎不绝,行人走骑,次序井然。
这些个全都是新落户的人家,携了家眷一应所物来京,枯燥等待也闹的热火朝天,前后左右人家,识不识的倒没所谓,这个州那个州,天南地北,但今后就是左邻右舍,所以就问。
“老弟,哪儿的人啊,瞧你家三个儿子五个闺女,真乖!”
这一家十几口人,有老有小,四老俱在,八小调皮,男子粗布衣,听了头疼道:“乖个屁!大哥我跟你说哟,这几个猴崽子太皮啦,一路就没消停过。对了,我家从并州来的,大哥你呢?”
大哥须满鬓,国字脸,很威猛,左手挎着一个包袱,右手牵着……不,死死拽着一个小姑娘,生怕飞了,大笑道:“哈哈哈,泰州来的,运气!运气!哈哈哈!抽中了军裔签!”
布衣男惊呼:“哦哟喂~~~那可不得了咧!”
大哥大笑:“运气运气!!!哈哈哈,待会儿领了房,咱兄弟今后可得多走动走动。”
“那太好啦,小弟这可就高攀了!”
排在后面的一家人凑来说话:“唉哟这位大哥,小弟一家可也是从泰州来的。”
“老乡!”大哥大笑着来了个泰州豪猪式击肘,笑道:“哈哈哈,都是好兄弟!今晚都来我家做客!”
那被拽住的小姑娘不干了!
“爹爹!说好今晚要去璃茉家!”嘟嘴生气,气的脚跳。
“哈哈哈,明天去!”
“我不~~~”
“欸~~~你看你这位伯伯家,再看你后面这位伯伯家,十多个小娃娃,玩起来那才叫好玩!”
小姑娘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果然都是调皮捣蛋,还有几个想溜被扯回来打屁股的,瞬间点头:“好呀!!!”
刚一点头,就听一声清丽声熟耳:“天然!!!!!”
“呀!”小姑娘转头看去,一辆马车驶过,眼睛瞪大放光,惊喜万分:“璃茉!璃茉!璃茉!”
这叫璃茉的小姑娘正从一辆马车中探头,后面还跟着十辆马车,华贵无比,瞧着她双脸吹的红通,想来找了许久,听到回应,牙根缺都笑露出来,高兴就喊:“天然!天然!天然!天然!天然!”
天了五个然,马车飞快,就瞧不见了。
天然小姑娘当然不肯罢休,扑腾着要去找,大哥好悬没拉住,犁出了两米开外,急忙喊到:“闺女闺女,南家要走贵门,咱家可还什么都没领呢,过不去啊!”
话音刚落,就听前方一声傲气十足的声音。
“泰州州护南大人到!赴任第九城守!”
人皆哗然!
城守,天大的官儿,往后第九成能做主的。
都要挤过去,看一看,见一见,混个熟脸,往后有事,来上一句‘大人贵人多忘事,咱们在城门口,那可见过一面哟!”
又或者新邻熟识,来一句:“咱认得城守!”
带劲儿!
而天然小姑娘就不同了,听说进不去,垂头丧气,蔫儿了。
这样的闺女老爹最不能忍,大哥包袱腰间一捆,拍背笑道:“闺女上来,奶奶熊的,爹带你闯进去,先玩它一阵再说!”
天然小姑娘踢脚嘟囔道:“爹爹,咱家都赔光啦……”
“哈哈哈!赔完了再挣嘛!”
这时两个刚认下的便宜小弟才敢过来,刚才真是难为死,一个撵来五个丫头,一个拉着两。
“大哥,那可使不得,闯门事大。小弟叫鹿卷谦,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快去跟天然姑娘好好玩。”
“对对对,来来来,都去跟姑娘好好玩玩。两位哥哥莫笑,小弟名字粗陋,姓山名,名,名猪……”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天然小丫头也笑的咯咯咯咯的。
山猪的五个小丫头急了。
“不准笑!”
“就是!”
“就是!”
“就是!”
“……哼!”
大哥连忙装作不笑,可又天生如此,就哈哈大笑道:“这算个什么事,老哥名字里也有个山,叫个山醒,姓了个泉!”
“泉大哥!”两便宜小弟顿时抱拳道。
然后又凑在一起谈天说地,几个小丫头也凑在了一起。
那鹿卷谦的两个小丫头,一个躲在后面,一个贴过来,还拉手:“你是叫天然吗,我叫鹿轻燕,我妹妹叫鹿晴天。”
天然还未说话,气势汹汹围过来的山猪五姐妹已叫道。
“俺叫大丫!”
“二丫在此!”
“三丫飞来!”
“四丫,四丫……四丫……???”
“胖丫!”
天然大眼睛扑腾着盯着最后一个,一看果然很胖,圆嘟嘟的,但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叫五丫啊?”
胖丫恨恨道:“俺也问过娘亲!”
天然很好奇:“那你娘亲怎么说呀!”
胖丫顿时一跳,跳出姐妹圈,双手摊开绕个圈,然后叉腰,横眉瞪眼:“你这个死丫头,生你九斤七两,差点没把老娘撑死,不叫你胖丫叫什么!!!”
小姑娘们立马咯咯咯笑作一团,哪还管背后射来的老娘亲打人目光,各说各话,什么哥哥七岁还尿床,弟弟爱玩牛屎弹,急的各家兄弟齐齐来狡辩,又都被赶走,胖丫还叉腰道:“去去去,快去玩牛屎弹去。”哇一声,哭了好几个。
随后开始分享偷藏的干果蜜饯吃食,又些个跑回去,从自家包裹中拿来个花儿梨儿虫儿的,惊叫欢声,闹成一团。
而这样的一团又一团,围绕着整个福城,数不清有多少。
城门小吏办事速度自然需极快的,往往来一家,瞟一眼籍书,递一个木牌,催促前行,叫其快快去到指定区域编号房舍,挂了上去,便是家了。
约莫正午,山猪一家领了牌,到了泉山醒一家,递出来的却是一个黑不溜秋的金属牌子,那城门小吏一眼看不明白,正要发火叫拿户籍,可再瞟一眼,就又感觉不同,那牌子盖了一层厚厚泥垢,原先图案印记全然看不见,但唯独有个图印凸显出来,探出来半浅面,莫名的熟悉。
就给它接过来,擦干净,越擦眼瞪的越大,擦完见着就烫手,小吏急忙躬身奉回去,说道:“将军可是姓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