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富:新手心理咨询师如何避免在来访者面前迷失自己

在没有督导的情况下,要多与家人分享自己心理咨询的体会。经常问一下家人:“你觉得我最近还正常吗?有没有让你感到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家人对过度卷入是敏感且不舒服的。

凭我个人的咨询阅历,我觉得将Avoiding Losing Ourselves in Our Clients译成“避免在来访者面前迷失自己”并不准确:losing并非指诸如对方向等的“迷失”,而是整个人都彻底“失去”,是一种根本就找不到自己或不再存在的状态;此时那个新手咨询师去了哪里?在我们的来访者当中(in our clients),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

听我这么一讲,没有经历过的人会觉得有些可怕,但作为当事人,真的身处那种状态时常常并不自知。

2003年,我刚从事心理咨询时极其投入,就像着了魔,包括做梦都是与来访者在一起。记得那时有对夫妻带着孩子前来咨询,由于平时他们和孩子都不方便,时间只能选择周六下午,商定的时程是3个月,每周一次。孩子8岁,与我儿子同年,问题是上课精力不集中,被诊断为“感觉统合障碍”后,医生建议通过对所有家庭成员及其关系的咨询作为解决孩子问题的辅助。

由于我毕业于的儿科系,对这种状况有所了解,咨询的进展也就顺利。每一次,无论上午是否有来访者,我都在咨询室内等待,除了查阅资料之外,我还会认真复习上次交流过的内容、回顾上周安排的作业,思考接下来的准备谈论的话题……

可能总是不知不觉地谈论这个家庭和这个孩子吧?有一天遭遇家人质问:“你到底是那个家庭的成员还是我们家的成员?你是你儿子的爸爸还是人家儿子的爸爸?对人家的儿子你那么尽心,什么时候周六周日也陪陪自己的儿子?”此时我才有些恍然,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失去了自己。

有人可能要问,这种全心全意对有什么害处吗?我的深切体会是,它对咨询师而言,最大的害处或风险就是导致来访者的期待过高或对心理咨询产生错觉。那时我跟孩子的父亲每天都有电子邮件交流,孩子的母亲则只要觉得孩子不如意或自己情绪不稳定就给我打电话,我成了他们家的“心理保姆”。后来当我不能及时回应其要求时,便被抱怨,继而影响了后期咨询关系。至于我的个人付出,和诸如边界不清等不遵守设置等专业问题,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

后来我反思,那种自我的“失去”其实是在培养来访者的依赖!后来的邮件和电话已经不限于孩子的问题,他们家的大事小情都要问我,当然包括夫妻之间的关系。从专业和伦理上讲,这才是最可怕的!

由于我本人没有督导,当类似的情况再次重复并有所觉察后,我曾经做过自我分析,最终回答自己提出的“为什么我会淹没在来访者当中”这一问题。

对此,我对新手咨询师的敬告是:在没有督导的情况下,要多与家人分享自己心理咨询的体会。

切记,分享的是体会而不是事件或故事,期间别忘了对来访者问题的保密!

经常问一下家人,比如问一下配偶:“你觉得我最近还正常吗?有没有让你感到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当我们不小心消失在来访者当中而不自知时,我们和家人的亲情并没有因此而中断;作为非专业人员,家人对这种过度卷入是敏感且不舒服的。

请相信:他们要先于我们知道春江水暖,我们要重视他们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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