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砚斋先生您好——您是先生是吧？我的意思是，有人认为您可能是位女士。
脂：无所谓，先生女士什么大关系，有话直说吧，穿越话费很贵的。
我：哦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长话短说，问您个问题：《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吗？
脂：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
我：我试过，联系不上。
脂：哦。
我：《红楼梦》是他写的吗？
脂：是他写的。
我：就是说他写了《红楼梦》然后您给批注的？
脂：你接着说，这么一句一问很麻烦。
我：是这样——对《红楼梦》的作者一直有争议，通常的观点曹雪芹是作者，但也有人认为是别人写的，所以我想在您这儿确认一下。
脂：把他们都叫曹雪芹不就行了？
我：嗯？对不起我没听懂，您能说得清楚点儿吗？
脂：名字就是个记号，没什么实际意义，比如《金瓶梅》的作者叫兰陵笑笑生，明显是个假名，但无所谓，你把它换成二傻子也行，记号而已，谁写的并不改变《金瓶梅》的伟大成就和恶劣影响。
再比如你叫我脂砚斋，这也是个假名，实际上你要找的是做《脂批红楼梦》的那个人，人，不是名字，对吧？
我：我好像懂了，不过《红楼梦》不一样，如果作者不能确定的话，我们读《红楼梦》就不容易读通——
脂：怎么不通？
我：也不能说是不通——我一时找不到个合适的词，这联系到下一个问题——怎么解读《红楼梦》。
如果作者是曹雪芹，我们可能把《红楼梦》理解为他家事的演义，如果不是，比如是传说的吴梅村或者别的什么人写的，我们可能会认为是写明清更替或别的什么背景。
脂：你接着说。
我：如果作者能确定下来，就不用为这些问题吵架了。
脂：你这么说，我的理解是你们关心的并不是作者，而是关心故事的来历。
我：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脂：哦，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一边回答一边比较。
首先，如果《红楼梦》是影射明亡清兴，你读《红楼梦》的最大感受是什么？读懂了什么？
其次，如果是写的曹家的事，你读《红楼梦》的最大感受是什么？读懂了什么？
第三，如果上边这两个都不是，你读《红楼梦》的最大感受是什么？读懂了什么？
我：……
脂：你先想着，我接着说——故事才是核心，文字、情感、道理是要点，谁写的写的谁不是读《红楼梦》的核心问题。
不管读出了什么——爱情、世故、政治，不知道作者和贾府原型也能读出来，对吧？抄检大观园是影射国家内斗就说得通，纯是贾府内斗就没意义了？没有的事，本质都一样。
所以探究作者和原型不算解读《红楼梦》，是另外一回事。
我：不过我们还是对原型很感兴趣，您怎么看？
脂：好奇心吧。
我：就是说研究这些没什么意义？
脂：不是没意义，因为人很难相互说服，这么说吧，就算明天我拉着写书的一块儿显灵，说我们写的是谁谁谁，有人信吗？
我：但如果对背景了解得更具体的话，是不是能让我们更好地理解《红楼梦》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脂：什么历史？什么意义？算了，我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打个比方吧——清朝的时候你喊反清复明会被杀头，现在你在大街上喊反清复明顶多会进精神病院，懂了吧？
我：没太懂。
脂：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再说一遍，这类研究不能算在解读《红楼梦》的范畴里，跟读不读得通《红楼梦》不沾边。
我：您别生气啊，我觉得您没能说服我。
脂：我怎么说来着——想说服人很难的。还有别的吗？没有的话咱就到此为止好了。
我：根据您的表现，我觉得不会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但好奇心还是让我想再试一下——《红楼梦》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
脂：结局？第五回里不都说了吗？个人的有判词，整体的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我是说稍微具体点儿的，比如——
脂：林黛玉怎么死的？薛宝钗改没改嫁？还是小红和贾芸的事？非知道这些干什么？知道了感情上接受不了怎么办？而且我说的未必合你的心意，你也肯定不信，我何苦让你把我当骗子。
对了，我说我是脂砚斋，你信吗？
我：说实话，现在我还真不信了，我觉得你不光肚子里没干货，说话也不像个读书人，从你说二傻子那会儿我就纳闷儿，有这水平的脂砚斋吗？你哪位？
脂：我是谁更不重要，再说我换个名字你就相信了？我发现你特别爱在名字上磨叽，总抓不住事物重点，到这儿吧，懒得跟你扯了——对了提醒你一下，天快亮了，你赶紧醒醒起床准备上班是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