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之病,说不上是苦是乐,其中有追忆,有惆怅,有留恋,有惋惜。
流光如是,时不再来,在微苦中实有甜美在。
——季羡林
“莫问他乡与故乡,逢春佳兴总悠扬。金瓯永奠开新府,沧海横飞破大荒。雨足万花争蓓蕾,烟消一鹗自回翔。新诗满载东溟去,指点云帆当在望。”这是吕碧城欢喜于民国的建立而作,也是我第一次读到“莫问他乡与故乡”。后来,读了季羡林先生的《莫问他乡与故乡》一书,再读起这七字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六月份去长沙,第一晚,和同道去的小伙伴在湘江边,江边昏黄的路灯下,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江风瑟瑟,我带着苦涩的微笑告诉她“这时候我有点想念武汉的嘈杂和拥挤的交通”。我在离家将近两年后,终于找到了对另一座城市的认同感,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犹记得曾读苏轼的《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里面有一句说“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苏轼好友王巩因受“乌台诗案”牵连,被贬谪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而其歌妓柔奴毅然随行到岭南。 其后,苏轼问及广南风土,柔奴答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前不久,微博上有个博主问:在外省读书是种什么体验?下面有人说:从单身狗升级成了流浪狗。这句评论实则不准确,身处他乡的人一定知道,“他乡”并不意味着“流浪狗”级别的凄凉,“他乡”是相对于“故乡”的定位,你在读高晓松的“诗和远方”时,内心一定是想立刻冲出眼前的苟且,奔向远方,追逐热烈的友谊和动荡的爱,这大概是一群人当初远赴他乡的初衷。
我常常和朋友抱怨,抱怨现在这座城市里混乱的交通和知了叫不停燥热漫长的夏季,马路上偶尔看到来自故乡的车牌号心里都会欢喜一阵儿,我用着这一种最为原始的方式,表达着对故乡遥远的怀念。流光如是,两年之后的今天,我开始在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中,学着古老的汉腔汉调,学着了解深埋这座城市同饮一江水的情结,我慢慢,慢慢地意识到,我已经开始自觉不自觉地在这座城市里寻找归属感。
他乡与故乡,莫问。“你无论走得多远也不会走出了我的心,黄昏时刻的树影拖得再长也离不开树根。”
思乡的人儿,记得寄明月以相思。
天涯此时,人月双清,年年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