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勤政殿,兵部尚书秦士川、户部尚书钱益和吏部尚书马岳恭立在殿内,皇帝端坐于高台之上,命近侍将一份急报传给三位大人观看。
看完急报,三位尚书的神情都显得很肃穆。
北辽犯边了。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当事情真正发生时,依然让人觉得不安。
“三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皇帝开口问道。
沉默了须臾,兵部尚书秦士川先开了口:“臣以为,北境有武将军镇守,短期之内当无需担忧,当务之急,应先探明北辽此次南犯的目的,方可作详细应对之策。”
“马爱卿以为如何?”皇帝没有回应秦士川的话,转而问向马岳。
此种缘由,原非吏部事物,然马岳于各部均有历练,且对各部事物见解极深,故皇帝有此一问,也属正常,秦士川也并无介意。
马岳略一沉吟,答到:“臣以为秦大人所言极是,战阵之道,最重料敌于先,只有先探明北辽底细,方能最大程度克敌制胜。”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钱益:“钱爱卿,各方粮草供应,有无问题?”
“回陛下!”钱益上前应道。“北境之内,均有常备军需仓储,应可保证半年无虞,臣即刻安排山南西路转运粮草至边境,可保后续军需供应。”
“哦?”皇帝似乎有些意外,“朕记得,山南西路似乎并非主要产粮区域,如何爱卿以山南西路调粮?”
“回陛下,山南西路确非产粮区域,然其气候干燥,最宜储粮,故臣等早年会同工部于山南西路修建多个大型军需仓储,同时疏浚山南西路至河东路河道,且重修岭南古道直达北境,转运粮草可保无虞。”
“好。”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朕心甚安。”
“马爱卿,对于北辽此次进犯的目的,爱卿可有推测?”皇帝继续向马岳问道。
“臣以为,北辽此次进犯,当无全面南侵之心,一则此时正值严冬,北辽境内又冰雪千里,军队大规模调动不便且难以协调。二则北辽近年虽有准备,然其国力与我大晋相比,并无优势,大规模南侵,北辽当无必胜信心,且北辽国内灾情严重,一旦有大规模失利,国内必乱,故臣以为,北辽此次,用意当在劫掠以度危机。”马岳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皇帝并未做声,看向钱益与秦士川:“两位爱卿可有不同看法。”
“臣以为,马大人言之有理,且臣推测,北辽尚有另一打算。”兵部尚书秦士川补充道。
“为何?”
“臣以为,北辽此次灾情严重,即便通过劫掠能度过危机,国力也一定大伤,故此次南犯,劫掠只是其一,更进一步,当是寻求如何避免我大晋明年开春趁其凋敝之际出兵北。”
“秦爱卿以为,北辽会使何种手段?”皇帝追问。
“回陛下,其一,北辽此战必出精锐,以达此战必胜之目的,虽于我军力无甚损失,然可使我大晋在面对北辽军队时更为谨慎,不会随便发动北伐。其二,北辽当会加强对我军中主要将领的刺杀,以求达到乱我军心的目的;其三,当是对我大晋的主要隘口、道路进行破坏,以达到迟滞我军,换取喘息之机;臣以为,我大晋将士一心,兵强马壮,且武将军非贸进之辈,北辽并无多少取胜之机,至于刺杀及毁坏道路两项,均为北辽一贯手法,我军早已严于防范,只需加强巡视,亦不必多虑;微臣所虑者,当在西凉!”秦士川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推测。
“西凉!”御座之上,皇帝悚然一惊,“秦卿以为,西凉会有异动?”
“臣以为然,我大晋与西凉虽已修好,然而近来西凉大将军韩戈把持朝政,颇有野心,此人当不会直接与我大晋为敌,然其趁我晋辽交战之时,作出牵制姿态,进而要挟双方,从中牟利,并非不可能之事。”
皇帝沉默些许,问道:“诸卿可有对策?”
吏部尚书马岳向前应道:“臣以为,可遣一使臣出使西凉,晓以利害,以使其不敢妄动,当为可行之策。只是这出使之人,臣尚未有瞩意。”
皇帝似有意动,问道:“秦爱卿与钱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户部尚书钱益略一沉吟,上前回道:“出使之事,向由礼部负责,然臣斗胆,请谏一人,望陛下恕罪。”
皇帝有些不悦的说道:“朕让爱卿举荐,何罪之有,不必如此行事!”
钱益道了谢罪,说道:“户部主事周敦,为人机敏,见解通透且富有胆识,可担此任。”
“周敦此人,朕似有耳闻,此人现是户部主事?”
“正是!”钱益答道,“且北辽战端未现之时,周敦已向臣进言,断定北辽必有南侵之心。”
“且其人机敏,陛下尚记得前年邙河赈灾之事否?”
“便是此人?”皇帝问道。
“回陛下,正是此人!”
“好!传朕旨意,令户部主事周敦为使,组建使团,出使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