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建国的日子(四)
公路上不时地来公共汽车,不时人被撵进来饭店里面来,人也不时地挤出去。
吉建国被撵着转了一圈,也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买东西。走了出来,看见在门南边搭了个大布蓬,下面挤满了人,有许多人在那里乘凉。
挤近一看,布蓬荫凉地里有两个掉了漆的大木桌子,靠北边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摞碗,旁边有一个碗里盛着有茶酽的水,,上面盖了个玻璃片。一个老太太用铁皮舀子在往碗里倒茶,桌子下面有个用麦秸包起来的铁皮桶,外面用塑料布包着保温,用一个木圆盖盖着,茶水就在这里面舀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站着在等着喝茶,还有几个在后面站等看,大部分都是在这乘凉。
紧挨着南边的一个桌子,上面放的是玻璃杯,黄色透明的,里面是橘子粉兑成的橘子水,绿色的是兑好的苹果汁,不用说,都是色精,香精和糖精兑的汽水;桌子靠边上有几个刷好的空酒瓶,还有新的绿色的军用铝壶,如果有人想带走茶或者汽水在路上喝,可以用酒瓶或军用铝壶带走的,那就要另外拿钱了。
桌子后面靠墙高杌子上坐着一个老头,穿着用灰色的长裤,光着脊梁,脸晒得黢黑,满是皱纹,头上带着一个柳条编的窄边帽子,帽檐的柳条有几个断了,用布包了还用线缝着,针脚很大;一双浑浊的眼睛被太阳照的眯缝着,不停的打量着堆在桌前的人群,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议论。他一只手里拿着十几张零散钞票,有一分,二分,五分,一毛的,排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塑料漏壶;前面摆了一个白色的大搪瓷缸,上面印了“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标语,缸口和缸身上都有摔掉的瓷,漏出了有点锈迹的底胎;有几个盛着兑好水的白塑料桶放在桌子下,桶里的水有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桶下垫了一层砖。几个年轻人正在汽水桌边上议论着买什么样的喝。
两个桌子中间,放了一个木牌子招牌,靠卖茶水这边写的“茶水:二分钱一碗”;卖汽水的这边写着“汽水:五分钱一杯”上面横着写的“童叟无欺”。
吉建国走过去,看见一个妇女蹲在地上,靠着墙,旁边放着一个行李包,拿着盛茶的碗在喂小男孩水喝,孩子穿着一个军绿色的薄褂头,灰短裤,塑料凉鞋,大约有四五岁,奶声奶气地和妈妈交流着什么。妇女抬头看见了吉建国,愣了一下,一笑,吉建国一看是在公共汽车坐在他旁边的娘俩。
“孩子渴了,喝点水,你喝水吗?”妇女和吉建国说着话。
吉建国笑着客气地答道:“我不渴,你们喝吧,我再转转看看”。
等车时间还长,吉建国顺着屋脚,走了走,打量着这方地,地方真不错,这么热的的天,在荫凉地里竟然凉风习习,空气不错。这片地就是没有树,太阳晒得灼热。风是顺着山谷吹过来的,对面有个山包,长得郁郁葱葱。只是山脚的位置已经被采石场挖下一个大洞了,像一个大伤疤,裸露出褐色的土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