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朋友幸子见面了,我们去听了一场音乐会。结束后,漫步在外滩,她告诉我,她决定拿去年赚的钱,去买一个爱马仕的鳄鱼皮,辛苦了一年,也算是给自己一个里程碑式的奖赏,这标志着,她终于从五年前那个买一个LV就心疼的要命的女孩成长为了一个随便买世界顶级奢侈品的成熟女人。她喜欢叱咤商场,快意江湖的生活,2019年,她将为下一个鳄鱼皮而继续奋战!
我告诉她我也想好了送给自己一个礼物,我想拿七位数的存款,去买一年的时间,送给自己。
是的,从现在到年尾,我将从29岁走向30岁,而我还没有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过一天。我热爱阅读,却常常读了一半,就被繁忙紧张的工作抢走注意力;我喜欢写作,灵感溢出的时候,却因为要写广告文案,而任其自生自灭;4年前,我报名了一个瑜伽导师提升课程,时长一个月,却因为工作无法抽身;我将古琴束之高阁,让它落满灰尘;甚至连这场音乐会,我都计划了一个月。
我每天拼命工作,为了得到领导的欣赏,为了让父母安心。表面上,我是光新亮丽的魔都白骨精,收入不菲,存款丰厚,然,午夜梦回,繁华落尽,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那是源于我这颗敏感的心,从童年到中年对人生深刻的体悟而激发的创作欲望,因为搁笔多年,未曾抒发,它在我的身体左右奔突,让我无法安宁。
我并不快乐。我衣食无忧,对物质并不执着,并不需要我如此疯狂地将所有的精力用于工作赚钱,为什么我不敢去做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我害怕父母担心,害怕他人笑话我不务正业,可是难道我活着,就是为了让银行卡的数字不停增长?就是为了外界的评判?
也许,我还有一丝懦弱吧,我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追梦的年龄。已经快30岁了。可是,罗胖在跨年演讲中说,过去30岁可能已经是壮年,随着社会进步,寿命得以延长,现在30岁只不过是人生壮丽史诗的开篇。是啊,人生这道坡还足够长,足够湿,只要我快速找到自己的内核,坚持到底,梦想的雪球是可以越滚越大的。
于是在新年的开工日,我辞职了。我要拿过去牺牲梦想而得来的七位数存款,来买一些时间,送给自己。这一年,我要去阅读,写作。我要将灵魂从世俗的枷锁里释放出来,我要花大把时间来进行文学创作,就算不能成为作家又怎样?人生不是目的地,而是一场旅行,朝内心的圣地走去,就很幸福,迈一步,有一步的欢喜。
在这条追寻初心的路上,我并不孤独,有梭罗,有斯特里克兰,有很多勇敢的先知。
从1845年7月到1847年9月,梭罗独自生活在瓦尔登湖边,两年零两个月。他把这些时光,全然地送给了自己。
当时美国正处于由农业时代向工业时代转型的初始阶段,蓬勃发展的工业和商业,滋生了拜金主义思想和享乐主义思想,人们整日为了过上更好的物质生活而忙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可以不顾一切。而梭罗却出走了,他在瓦尔登湖旁边亲手建立了小木屋,开始了一个人与自然的浪漫史,感受四季循环交替,春耕秋收,思考生活。瓦尔登湖不仅为他提供了一个栖身之所,也为他提供了一种独特的精神氛围,最后,他写出了著名的《瓦尔登湖》。他说:“大多数的奢侈品,大部分的所渭生活的舒适,非但没有必要,而且对人类进步大有妨碍”。
而《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翁斯特里克兰,他把整个后半生,都用来做自己!
这位诚实的经纪人,一个克尽职责的丈夫和父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实人,他本来是世俗评价体系里幸福安稳的一家,本可以养儿育女,一生过着富足、尊贵的生活,直到离世,像大多数人一样。但是突然一天他抛弃世俗的一切,只身去巴黎追求绘画理想,他不是为了成为知名的画家,而是单纯的为了绘画艺术本身。
他说:“我告诉你我必须画画儿。我由不了自己,一个人要是跌进水里,他游泳游得好不好是无关紧要得,反正他得挣扎出去,不然就得淹死。”他饱受生活的磨难,吃尽了苦头。最终他在塔希提岛上染上麻疯病失明。在岛上,他凭着对艺术的狂热热爱以及惊人的天赋,创造出一幅幅惊人杰作。他最终完成了他的艺术使命,甚至命令人在他死后把自己的作品付之一炬。
还有我身边许许多多的朋友们。
摄影师SL,白天,他是商业摄影师,出入各种时尚场合,在魔都,他有非常可观的收入,但是他的生活并不仅仅是赚钱,然后谈恋爱,纸醉金迷。周末的时间,他全然地送给了自己,进行艺术创作,学习英语。多年来,他的积蓄并没有用来买房,因为他还有更向往的东西,他将用这笔钱,来送给自己为期四年的赴英学习之旅,去感受真正的艺术。
闺蜜樱宁,放弃了大城市的高薪工作,回归故里。在她踩着高跟鞋,奔波于各种会议室,讲完一个又一个ppt之后,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出租屋,总感觉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是来自大山的姑娘,在她的故乡,有美丽的鲜花和清幽的茶香。而她,在大城市,也像植物离开了泥土一样,蒙了灰尘,渐渐萎谢。这一次,她没有任由故乡的召唤在耳畔孤独回响,她流着泪回应了。卖掉了因为工作场合需要而买的名牌包,回到故乡开了一家美学生活馆,收入不及之前的十分之一,穿着廉价的棉麻裙子,心却无比安宁愉悦,每一天都没有虚度。
大部分现代人,终日陷在对物质与名利的欲望里。多么像西西弗斯。他触犯了众神,诸神为了惩罚他,便要求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由于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顶就又滚下山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诸神认为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我们终日追求的名车豪宅,爱马仕香奈儿,在宇宙苍茫的格局里,不也像在推石头上山的过程吗?我们害怕被他人嫌弃平庸,没有追求,害怕不被理解,尊重,而逼着自己不断“进取”,没有喘息的机会。我们用爱马仕鳄鱼皮来让别人认可我们是牛逼的人,却还总是欺骗自己那就是自己的欲望。
用爱马仕鳄鱼皮,去买点时间送给自己吧,用这些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去思考,你最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去做真正的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