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会写东野书的读后感,我一直是把他的书当单纯的破案故事来看的,类似于调味剂,看文学类的书看累了,就看看这种故事。
除了《解忧杂货店》,《解忧杂货店》是我看的第一本东野圭吾的小说,那时候只是纯碎被故事精巧完美的情节所吸引了, 是真的喜欢这本书的。当然也没有说不喜欢作者其他书的意思。总之,就是东野圭吾大部分书都是推理有关的,感觉就像一个系列的,而《解忧杂货店》是独立于这个系列之外的,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最近看的几本东野的书好像渐渐领悟了有些作家火是有火的原因的,以前看故事,现在看人生。东野圭吾的每个故事都借着破案探讨着社会现实问题。比如《红手指》中的亲情和家庭教育,《恶意》中人性的猜忌以及今天写的这一本《沉睡的人鱼之家》中器官捐献的问题。
《沉睡的人鱼之家》讲述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生命”的故事 。这部小说没有诡谲的犯罪手法和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所触及的却是最残忍、最令人绝望的一种情境。探讨的是最尖锐的一类社会问题:当情感和伦理道德产生矛盾时该如何抉择,当法律的界定和社会的判断出现了偏差要如何取舍。
《沉睡的人鱼之家》明显是东野圭吾看到日本器官捐献和移植存在的问题而专门创作的一本小说。日本于2008年同意了伊斯坦布尔宣言。这个宣言针对器官移植旅游,器官捐赠与商业行为等议题做出澄清与界定。在这个宣言通过之后,世界上有超过100个国家强化了他们对于器官捐赠的国内法律,反对商业化器官移植与器官移植旅游。也是因为这个,开始采取移植器官自给自足的方针,也就是在国内自行调度,也促成了2009年器官一直法的修正。
但是器官移植的前提是同意捐赠器官的人已经死亡,不然不就是谋杀了吗?所以怎样判定一个人死亡就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修正法之后,当脑死病人无法明确表达自己捐献自己的器官是,只要家属同意,就可以捐赠器官。之前法令限制未满十五周岁儿童的器官捐献,也在法令修正后松绑,只要父母同意,就可以捐赠器官。
日本在亲属同意捐赠器官后会进行脑死亡判定,一共会判定两次,第一次判定过后,即使判定脑死亡家属也可以随时终止,并要求继续延续治疗。但第二次依旧被判定脑死亡后,医院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延续治疗。问题是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医院大概率都会判定患者脑死亡,因为只有在医院认为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询问家属是否愿意捐献器官。而脑死亡是什么概念呢?就是虽然心脏还在跳动,但是大脑已经丧失功能或者是丧失大部分功能,已经无法活动了。
这也是整部小说的核心部分。
播磨和昌和播磨薰子的女儿瑞惠意外溺水后,被判定为脑死亡,因为事发突然,当医生问他们愿不愿意捐献瑞惠的器官时,他们犹豫不决。因为他们还不能接受女儿就这么死了,而且可能将会被割的乱七八糟。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为女儿做决定,要是女儿生前有遗愿那还好说,所以他们也很纠结,是要让女儿完完整整的离开,还是让她的器官在世界的某一处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
意外发生在,夫妻俩跟女儿告别的时候,两人把手分别放在女儿的手上和手下,突然感觉到女儿的手指动了一下。就是这一动,让薰子再次感受到了女儿的生命气息,她再次动摇了,不忍心女儿在还没有断气的情况下就被宣布死亡。于是薰子放弃了器官捐献,而是打算继续好好照顾瑞惠,当然内心也抱着女儿能再次醒过来的微小愿望。虽然医生已经告诉过她,那次抽动可能只是神经的条件反射。
由于播磨公司本身是研究大脑接口,通过在大脑植入某个装置利用磁电刺激让肌肉重新活动之类的项目。所以在高科技的加持下,瑞惠逐渐脱离了人工呼吸器,并且通过星野的研究发明,肌肉也逐渐得到了锻炼,气色和皮肤状态也越来越好。这时候的瑞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薰子也由此更加痴迷于星野所研究的技术,她想通过这项技术让瑞惠能够掌握越来越多的动作,甚至是表情。而在其他人眼里,这件事却逐渐变得诡异。因为在接受了瑞惠的离去之后,理智替代了悲痛,渐渐的大家逐渐接受现在的瑞惠只是一具尸体,而薰子在做的却是尝试让一具尸体动起来。
和昌的父亲多津朗知道这件事去看了一次后就拒绝再去看薰子,他觉得薰子压根是在把她的女儿当成玩具一样摆弄;而薰子妹妹的老公回到东京工作后听说这件事也觉得薰子的行为不可理喻,还一度告诫自己的女儿以后尽量少去他们家。就连自己的儿子生人在被同学嘲笑后,也不愿再接近姐姐,总是抗拒和姐姐待在一起,而这也是引发事件的导火索。
没有任何看法,因为我没有理由去说服这些人,那些人也不会来说服我。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意见不需要统一,有时候甚至不要统一反而更好。
生人七岁生日的时候,薰子打算给生人办庆生宴,要生人邀请自己的同学来家里一起过生日。生日那天薰子在家里精心布置了一番,就等生人的同学到来,而到了时间却迟迟没有同学来,薰子上楼问生人为什么他的同学还不来,生人不说话也不肯下楼。熏子生气了大声问他到底怎么了。生人哭着喊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邀请他们!”
“为什么?”熏子问道。
“因为我跟他们说姐姐走了,他们才答应来的。而妈妈说要让姐姐一起过生日,这样的话他们来了就知道我在说谎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你跟他们说姐姐去哪了?”
“就是……了啊。”生人很小声的说。
“什么?你说清楚!”熏子大声说道。
生人也生气了,豁出去了似的大喊道: “就是死了啊!我跟他们说姐姐已经死了!本来就是嘛,这不是事实吗?”生人话音刚落,熏子给了生人一巴掌。和昌见状赶紧阻止站出来熏子,并且冷静的告诉她,该接受瑞惠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了。其他人都哀伤的看着她。
这时候便达到了整本书的高潮。
薰子在所有人都告诉她瑞惠已经死了的时候,她痛苦的望向每一个人,随后她冲进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走向瑞惠,用没有拿刀的手报了警,宣称她丈夫要杀她,叫警察赶紧过来,但是不要惊动其他人。其他人都紧张的看着熏子,以为她疯了。警察到达后,薰子用刀抵在瑞惠的脖子上,问道:“警官先生,如果我现在杀了我的女儿,我会被判刑吗?”
警官不明所以,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啦!而且就算你没有成功也算是杀人未遂,也会被判刑,所以你现在最好放下刀。”
“那如果我女儿已经被判定脑死亡了,我现在把这把刀插进我女儿的胸膛,我算是杀人吗?”薰子步步紧逼道。
“这……”警官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我们会找专业的人员判定。”
“那你们现在就去找!现在就把你们的律师和顾问找来,我想要国家,要法律给我一个答案。”
即使这个世界陷入了疯狂,仍然有我们必须守护的事物,而且,只有母亲才能够为子女陷入疯狂。
怎么样才算死亡的?这是东野通过熏子之口发出的振聋发聩的疑问和呐喊,也是对社会法律的一次质问。法律看似是公正的准绳,实则歪曲着身子在不该模糊的地方模糊,再不该清晰的地方却显得那么泾渭分明。现实中有多少恶隐匿在法律模糊的背后,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法律所俘获。有的人女儿被人强暴,父亲找到强奸犯打到重伤,最终获刑的确实那个父亲,政府甚至还要支付强奸犯在服刑前的医疗费,为了保证强奸犯能够有命服刑。多么讽刺啊!强奸犯所挨的打本是他付出的代价,但是最终他似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这似乎逐渐造成了一种悖论,法律只针对守法的人,只要我不守法我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只是法律所存在的其中问题之一,另外法律是应该绝对公正还是更有人情是永远在争论的话题,但是人性的掩饰和变化可能让这一议题永远没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