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

郑伊健版

有诗曰:
剑吹白雪妖邪灭,
袖拂春风槁朽苏。


每到隆冬大雪时,山庄
有千朵万朵的梅花争相怒放
夜色关不住的时候
叫醒沉眠在剑谱上的灵

风雪,短暂停留塞外
从西北方向吹拂过来
吹过大漠、马蹄
吹过剑锋和明月
吹醒一个名叫西门吹雪的剑客
白天他酿酒,练剑
夜晚他弹琴,练剑

他的剑招精妙绝伦
拔剑,出鞘,寒光一闪
必然有血沿着剑锋滴落
他吹的不是雪,而是剑锋上的血
寂寞,无情,是无上剑道的精髓


山庄里落满了雪
白雪衬映着红梅
剑客一袭白衣
吻合寻梅吹雪的名字
寒冷总是深入人心
松针掉落的声音
和他的人一样,无情,寂寞

从江湖遗梦中醒来
从雪花盛开处走来
忘记了时令
明月下的清夜,潜伏着
多少欲望、漂流、杀伐和玄机


总有人亲眼得见两大剑客的决战
总有人要在决斗中付出生命的代价

月色皎洁,月色苍白
却目睹了生与死的过招
紫禁城的皇家威严
陷于名利的欲望之争

苍白的剑,苍白的脸
岛上白云,天外飞仙
到最后,只剩孤城一座
连着千重万重的山川叠峦

从月明到月暗,仿佛有雾
西门吹雪离去的时候,岛上
埋葬了一个人的骨灰


握一把长剑,浪迹江湖
守着一座无情的空城
遗落的侠义,在剑锋中发出嘶鸣

鸟飞尽的时候,他
收藏了从枯木上
取下来的最后一片落叶


他想起了尘世的雪
挥手,把剑封进了乌鞘
从高高的仙阙走入凡尘
做一个白衣少年,寻找爱情

拂袖,残留昨夜醉酒
折枝为笔,铺叶成纸
写一些百转千回的陌生句子
写下流苏,夜莺,还有
霜冷长河的等待

浪迹天涯的日子
煮酒练剑的日子
就这样,被一个女子打破
盛装包裹下的隐秘
露出原形

雪继续不紧不慢地
飘落人间
没有人说得清剑客的心


剑,无情
剑神,一笑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有雪的地方,就没有哀伤


每到大雪时
有人在雪地里舞剑
红梅下
一个婉约女子缓慢斟酒


有一个人,已接近神的境界。
有一种剑法,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因为曾经有幸目睹的人都已入土。
有一种寂寞,是无法描述的,因为它源自灵魂深处。

他就是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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