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黄昏傍晚,和女儿在门前练球。墨西哥女人坐在门前台阶上,招呼我过去。夕阳里,她脸带笑意,手里拿了一杯红酒,手机里有欢快音乐,她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与她一同坐着,聊天。
她说:“我老公上午来过了。”
她的朋友马上接话:“是啊,他们分居了,然后就又开始约会了!”
我们三人都笑起来。分开后又开始约会?难道是应了那句话: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它的珍贵?或许另外一句:距离才会产生美。
不管是哪一种道理,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如若爱情是生活中的奢侈品,最起码,每个人,或许身为一个女人,我想说,每个女人都渴望一点温情,哪怕是偶尔的、不那么热烈,却饱含温情的拥抱,都会燃起女人生活的温度,点亮她看世界的眼神。
我为她高兴,感觉这也不错。成年之后,又各自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只要双方都认可并觉得舒适,又何必一定要做同一屋檐下的夫妻。
想到刺猬理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应当寻找到适合的距离。足够近,可以互相取暖,又要保持距离,避免互相伤害。而越是亲密关系,越难寻到双方都感到合适的距离,难就难在会不自觉地要求太多,期待太多,或者因为一味地付出而失去了自我。
正如墨西哥女人所言,这并不是她完全满意的局面,再次开始约会后,她又提起过让他搬回来住,而他却没有答应。于是,维持目前的这样一种交往,也算是她的一种妥协吧。其实,如果对方身上还有能够让女人妥协的资本,无论是爱,或是其它,妥协也算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故事并没有这样结束,这种偶尔约会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又看到了她家忙忙碌碌地家具搬进搬出,房子门前经常站着一个以前没有见过的墨西哥女人。傍晚时,仓库的门打开了,她们几个人一起在整理许多杂物和旧家俱。
墨西哥女人跟我说,她老公又搬回来住了。婚姻可以继续,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无论促成的原因是不是爱情。正如这对中年伴侣,她老公最后的妥协是因为身体出现问题,连续两次中风,而有妻子近在咫尺的关怀与照顾强过于任何远在天涯的爱情。
张爱玲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感情尚且如此,更何况婚姻?无论世界如何变迁发展,选择婚姻这种生活方式的还是多数,选择是相同的,选择的动机和原因却不尽相同。除了琼瑶阿姨笔下的人物,太少人是因为纯粹的爱情结婚。
有的人结婚是因为钱,有的人结婚是为了要孩子,有的人结婚是怕寂寞,有的人结婚是为了结婚,有的人结婚是因为年龄,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就在父母的操办下,稀里糊涂地结婚了…..
正如《倾城之恋》中的范柳原与白流苏,要是没有香港的沦陷,又怎会有他们的婚姻?!
“人是自私的人,城是寂寞的城。在那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而在这和平年代,处处彰显个性,我们都太忙于谈恋爱,寻找爱,可哪里还有功夫谈恋爱,发现爱呀。”( 张爱玲《倾城之恋》)
爱情并不纯粹,世界上少有百分之百的精神之恋,人们走进婚姻都或多或少带有一定的功利性。这并不悲催,相反,这才是生活本来的面目,完美,永远只存在于追求的过程之中,永远也只是相对的。
无论是白流苏也罢,还是墨西哥女人也好,还是世俗生活中的男男女女,大家都无需过于执着地去刨根问底地挖掘他/她与你组成家庭的原因,却应在执子之手后,传递一份生活的温情,成为彼引的支撑,并且用心去经营婚姻里的爱情。
带着爱情走进婚姻不算珍贵,因为无数爱情在婚姻里倒成了空中楼阁;珍贵的是即便当初没有那么相爱,即使走进婚姻里的男女各怀鬼胎,他和她却都懂得在婚姻里静心修炼,让普通甚至有点俗气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有情有趣,让爱情之花在相守的岁月中慢慢绽放,就算没有红玫瑰般的夺目光彩,也会有白百合的素净优雅。
换句话说,在婚姻里经营爱情,是男人,也是女人的责任。我们无需去赋予它过于崇高的意义,不去谈为国、为家、为社会、为孩子,这其实最终的受益人还是自己,为自己的心灵负责,为自己的追求努力,为了来这世界一遭,没有在世俗中随波逐流、得过且过而欣慰。
墨西哥女人用宽容的胸怀重新接纳了回家的老公,并且从老家请了一位年长一点的墨西哥女人来帮忙看护她。她是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女人,每次谈话里都带着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或者是对于爱情的向往。我经常看她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有时陪慢慢恢复中的老公在门口散步,夕阳中,那样一对相互陪伴的背影,也很温馨。终于,他们有机会,可以互相陪伴着好好说话了。
爱情是奢侈品,如今想来,这句话也成了不愿意努力经营婚姻的托辞。在一起生活的两个人,其实除了努力实现自己的家庭目标之外,大家哪里会要求那么多?
激情不再,浪漫难得,找时间陪伴侣做一点Ta想做的事,一起散散步,说说话,偶尔准备点小小的惊喜,别忘了给Ta拥抱…… 这些简简单单的事,积累的久了,就是爱情。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海子
在婚姻里经营爱情是一种责任,把伴侣当作心上人是一种追求。 愿我们,此生,都没有白来人间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