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斯贝尔斯《什么是教育》的描述中提到:历史上有一种教师是师徒式的教师,就是学生跟着老师学,老师教什么,学生学什么;老师教到哪里,学生学到哪里;老师要求学生怎么样,学生就怎么样。我们中国传统文化里的教学关系就是如此,所以“欺师灭祖”是很大的罪过——认了一个老师,有时就是接受了一种命运。
“教师是一个手艺人”,手艺人就需要有师父,不能靠着书本学习,你师父的精神气质,你师父的言谈举止,你师父本身的手艺……徒弟要经常问师父:你最近在思考什么问题?你最近在读什么书?对我们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呢?
远方的导师呢?可以是具体的一个人,也可以是一本书。导师不单单是教你技术,更多的是精神的引领,包括某些智慧的启迪。有些人,并不是被同时代的人发现的。导师,其实是需要你自己去发现的,你不会很容易就找到一个导师,他一定要跟你的精神特别契合。历史上很多的哲人哲思,照亮了很多人。我们常常听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我可以夸张地说,一个句子就足以照亮你的一生。所有的阅读,你与它的相遇都是有契机的,跟精神气质有关系,跟你的某种阅读趣味、心智的倾向,以及人生规划都有关系。
实际上,当我们看到一个人,看到的不完全是他肉体的形象,还包含着他的精神面貌。通过对学校老师的观察发现(也许是片面之词),好老师看上去都要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五岁,为什么呢?好老师有更好的过滤痛苦的能力;好老师总是更积极、更乐观;好老师总是在过更有规律的生活;好老师的精神总会高度专注,他会以成全学生的成长作为自己最大的努力方向。
教育总是有这两种功能:一是让人有更强的工具性目的。比如在一个领域里担当重任。二是精神的价值。这与自由、从容、优雅,慈悲、谦卑、内敛,敬畏之心,与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追求等关联在一起。我们说一个人有担当,一方面是指他有这方面担当的能力,也可以说他有某种工具功能。另一方面,所有的担当都是精神的选择。
做教育,首先有要守住底线。在今天的教育框架里,学校教育最核心的是——不能把应试教育看成是学校最根本的属性,我们仍然需要关注家庭教育,家庭的协作、家庭的参与,这不仅对孩子学业本身有促进,更重要的是对孩子的品行、道德感、社会责任感的形成更有帮助。
今天的教育需要更为广泛的阅读。我们需要有一种更为开阔的思考,对教师而言,其实是在从事着三个方面的工作。第一个方面是以知识传授为中心的日常教学工作;第二方面是以孩子成长为中心的生命引领工作;第三方面是以孩子成人为中心的社会责任感、公民意识的培养与奠基工作。这三方面构成了教育的不同侧面,不同的侧面对教师的素养有不同的任务要求。
学校普遍重视以教学为中心的教研,但在儿童的研究——也即在对童年的研究、对生命的研究方面,严重不足。我们绝大部分教师很少阅读这方面的书籍,苏霍姆林斯基的作品其实也很少人读。苏霍姆林斯基首先不是一个教学专家,而是一个儿童成长的观察者。苏霍姆林斯基说,他把心都交给了儿童。其实他所有的观察、思考、记录,都是以儿童生命成长为中心的。看今天我们写论文时在写什么呢?我们有多少是以学生个人为中心在持续地观察呢?我们关注的中心,是否有所偏移呢?
有学者把学生分为四类:一是追赶者(最困难的学生),二是追随者(看着前面的方向追随),三是奔跑者(比较优秀的学生,有自主的成分),四是飞翔者(最好的学生,自我决定方向,自我决定速度,有更多自由调节的能力)。
其实我们的教育,最为重要的是给孩子灌输、影响、启迪,帮助他们成为飞翔者,毕竟他是生命自由的个体。教育,一方面通过知识的方式,让其血液得以发展。另一方面,在知识的学习过程中,要把精气神贯穿其中,要让人的精神高度自由,对自我、对自主、对自由、对独立、对权利等的价值观的培养要蕴含其中。只有这样,学生最终才能成就自我,这才是“人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