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24 “这没什么错,可是也不对。”

我一开始觉得这本书有点名不副实。书名叫作《苹果酒屋的规则》,可读了三分之一,才看见苹果酒屋和它的规则。

苹果酒屋是观海果园里生产苹果酒的地方,每年都会迎来以一群黑人零工,负责摘苹果然后酿成酒。果园主人的妻子奥里娅怕他们不守规矩发生危险或惹出意外,于是用纸写了一些“规则”贴在酒屋墙上。比如:不准在房顶喝酒,不准在房间里点蜡烛之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年工人们都犯错,写了规则的纸条也被折腾得皱巴巴、脏兮兮的。

但这只是整个故事里很小的一个细节。小说真正写的,是另一群“不守规则”的人。

第一个不守规则的人是同时从事着“天使工作”和“魔鬼工作”的拉奇医生。

他的故事发生在圣克劳兹孤儿院。

一方面,作为孤儿院的院长兼医生,他为那些怀了孕但无法抚养孩子的女人接生,并负责为孩子们找到自己的归宿,这一切他分文不取,是一份天使的工作。

另一方面,对那些不想生下孩子的孕妇,他为她们提供市面上无法得到的安全、科学的堕胎手术。同样是一文不取,但在堕胎不合法的年代,这是一份魔鬼的工作。

披着天使的外衣干着魔鬼的工作,这就已经够不守规则了。偏偏他还一心为自己培养出一个接班人。

为了让这个接班人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事业,他苦心孤诣地为他编造心脏病史,以便他躲过参军,并为他创造了另一个“清白”的身份,让他经得起委员会的检查。

这位接班人,就是第二个不守规则的人,小说的主人公,荷马·威尔士。

荷马是孤儿院的孤儿,本该等着被领养,但每次都不遂人意,到后来年龄大了,不适合被领养,加上他喜欢呆在这里,所以留在孤儿院长大。

一个本该被领养的小孩留在了孤儿院,这是他第一个不守规则的地方。

而更不守规则的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成为拉奇医生的继承人的时候,他却“逃跑”了。

他会逃跑,是因为他遇到了女主人公坎蒂。

坎蒂是华力的未婚妻,华力是奥利娅的儿子,观海果园的继承人。坎蒂和荷马第一次见面,就是拉奇医生为她进行堕胎手术的时候。

这对恋人之所以选择堕胎,是因为华力一心参军,两人觉得还不是时候成家。也正是华力的参军,让坎蒂成为了另一个不守规则的人。

误以为华力殉国,坎蒂和荷马走到了一起,并生下了安琪尔。但还没等到安琪尔的存在公之于众,华力给坎蒂的电报就传来,第一句写着:我真怕你不肯嫁给一个瘸子……

作为好兄弟,荷马不忍告诉华力真相,坎蒂满怀同情,嫁给了华力。同时,荷马对外声称安琪尔是自己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四个人一起住进了观海果园。一出悲剧已然上演。

但作者并不想写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而是转而写起“规则”来。

就好像苹果酒屋的规则总是被人撕毁,生活的规则也总是不被人遵守,总有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打破规则。生活这出戏,因此得以丰富多彩。

但就像发现了坎蒂的爸爸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和荷马逾矩的事实又不愿点破时说的:这没什么错,可是也不对。

有多少人打破规则,就有多少人在承担其后果。荷马和坎蒂打破了规则,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周围的人心知肚明,但也不愿点破。拉奇医生违背了规则,因此得不到委员会的理解。

他们不对,但他们善良。

于是有人说:生活最高的规则不过是替人着想的善良。

关于故事本身我不再多谈,相信翻开书你能读到比我挑选的片段更动人心弦的情节,我更有感触的,其实是规则背后的事。

为什么总有人在违背规则?

我想大概有两个原因。

一是不知道规则是什么。

在小说快结束的时候,作者巧妙地揭秘了苹果酒屋每年的规则总被撕毁或弄脏的原因。原来,不是大家不守规则,而是住在酒屋的工人基本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看它贴在电灯开关的旁边,还以为是电灯的使用说明,所以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偏偏奥利娅还大为头疼,以为工人们刻意作对,明明写得清清楚楚,还明知故犯,只能自己每年坚持更换新的。这可以说是一种讽刺,但某种层面上,也是一种真实。

我们一直违背规则,很有可能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规则是什么。

上大学那会住寝室,就因为规则不清的问题和室友闹得挺不愉快。

一开始室友中午吹头发,我碍于情面没有提出来,后来忍无可忍,终于在有一天午睡时爆发了。本以为问题能得到解决,没想到人家觉得莫名其妙,怪我没在一开始就讲清规则,反倒来针对她。

所以后来得到经验,一开始就最好讲清规则。

二是,规则本身不合理。

拉奇医生从事魔鬼的工作,显然不是他不知道堕胎不合法,而是他觉得这条规则本身就是错的。

青年时期的特殊经历,让他有机会了解到很多女性对堕胎的需要,以及坊间流传的堕胎方法的邪恶和危险,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打破了这条规则。

我在这里当然不是想上升到宗教层面去谈堕胎是否道德的问题,而是想说,如果你像拉奇医生一样坚定地认为某条规则有问题,就应该试试像他一样勇敢地修正这条规则。

而如果被打破的是一条合理的规则,就需要我们慎重对待了。

比如坎蒂,机缘巧合和荷马剩下了安琪尔,却又因情势所迫选择嫁给了华力,并在婚后和荷马保持性关系,这无疑是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规则,酿成了悲剧。

但让她最受折磨的,恐怕还不是打破规则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一直不去面对问题本身。

她一直挂在嘴边的“耐心等待,顺其自然”,其实是害怕承担责任的表现。她不愿伤害华力,却因为一直拖着,让这份伤害经由时间的发酵,越发难以启齿。

我们总以为问题只要拖着,好像就能自行消失了。

事实上,如果不马上解决,问题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更加严重。

所以总结一下:

规则不清或者不合理,都会导致它被打破。而当我们确实犯了错(打破合理的规则),及时认错,尽早处理才是上策。

最后的书评:

我看书时,如果中间耽误了几天,一本书就经常被搁置了。

但这本小说,在被耽误了几天之后,还是被我重新拿起来,并且兴致勃勃的读完了,足以说明其情节确实动人。

以前常听人说,会把自己喜欢的书放在床边,随时翻开看,不管翻到哪一页,都能读得入味。我以前一直没遇到这样的书,一直到今天,我想我大概遇到了。《苹果酒屋的规则》就是一本我愿意买来放在床头,随时翻阅的书。

这本书虽然讲的是不守规则的“悲剧”,但读来却很温暖,因为每个人都被塑造得很丰满,不同的人物让人产生不一样的思考。

最大的感触是,用“非黑即白”的标准来划分一个人实在是过于简单,也太不现实。

我们自然知道什么是对的,也很清楚生活需要遵守一定的规则,但问题是,总有人不按规则行事,他们自然不对,但也算不上错。因为生活很难按照想象中那么完美地进行,所以我们总要做出选择,总会有所牺牲,甚至可能犯错。

但不要怕,认真地享受这一切,再难熬得生活也会有绚烂的火花,就像酸涩的苹果也能被酿成香醇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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