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记打的黄牛(上)
伯父家的大哥与叔叔同岁,他俩一块报名参军,抗美援朝去了。
大哥是汽车兵,牺牲了,叔叔有文化,在连部当了文书,没有上过战场,安全回国后在湖南驻防。
婶婶去湖南探亲,一去就是几年没有回来,我家西屋闲着没人住。
陆叔是城里的兽医,下乡来支农,没地方住,爸爸让他住到我家西屋,不收房费。
爸爸跟陆叔说,房子你住着,可以住到你回城,但中间如果婶婶回来了,那就没办法了,你就得另找房子。
陆叔家五个孩子,四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儿和大男孩在城里读书,放假才能回来,二男孩叫瑞祥,比我大,能打仗,还有劲。
搬来不长时间,这村里就闹翻了天,让他打个遍。
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从南街打到北街,小村赖子都让他给收拾服了,村里我不认识的孩子,他都认识。
陆婶有事干了,隔三差五的就会有孩子来家告状。
陆婶不惯孩子,白天不招惹他,小祥奸,看到情况不对劲就跑。
陆婶都是等到晚上,小祥脱衣服睡觉进被窝没法跑了,才找他算账,挂上门,骑在身上揍,妈妈想拉架进不去屋。
从炕上打到地下,谁也不出声,只能听到亢亢的捶打动静,闷着揍,一直到打服了,小祥出声告饶了,才松手。
有效果,不大,消停几天又惹事。
白天经常见到陆婶呜呜的哭,妈妈问不出原因来。
过了几天,陆婶气消了才告诉妈妈,是被孩子气的。
我家在院外用高粱秆围起一个小园,放烧柴,陆叔搬来以后,妈妈把小园归弄归弄,倒出块地方,让陆婶也把烧柴堆放到小园里边。
我家住的地方,虽然是个大杂院,但东、北、西三面是一人多高,一米多厚的黄土围墙,南面临道是一溜砖房。
这里是村子的中心地带,十字路口。
临街的房屋中间断开,有个大约四米宽的门道,两米宽的对扇大门,是用很厚的松木板钉制而成。
门总是开着,没人关闭,这是我们出入大院的主要通道。
西侧墙体的中间,还有一个一米半宽的小门,我们叫它西小角门,出这个门就是十字街的北胡同,出入方便,我们经常走的是这个门,离家近。
我们搬走后,由于盖房子,图意拉东西进车方便,就把西角门拆掉,墙豁扒宽,能进大车,从而成为这里的主门道,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由此可见,我们这个大院很严实,牲畜除非通过南大门进来,西角门太窄小,轻易进不来。
平时我们都买毛柴或高粱秆当烧柴,有一年柴火缺,没买到好柴火,我家和陆叔家都买的苞米秆当烧柴。
开始倒没啥,入大冬下大雪以后,闹心的事来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两头大黄牛,还领着个小黄牛崽,天天来小园祸祸柴火。
它们挑着吃苞米叶子,把苞米秆拽得到处都是,牛蹄子乱踩踏不说,连屎带尿,没法当烧柴了。
这黄牛还倔,不怕人,赶它也不走,还跟人使横。
大眼珠子瞪着你,凶得很,嘴里咀嚼着苞米叶子,牛尾巴不停地甩嗒着,一副傲慢神态,就像东西是它家的,根本不听劝阻。
妈妈撵,陆婶撵,我撵,谁撵都不服,拿东西打它,害怕了,跑走了,过一会还来。
天天如此,我家柴栏成了它们的食堂饭店,白吃白喝霸王餐。
这几头黄牛应该是从大门进来的,小角门有个木门挡着,人们进出随时都带上,那里它们进不来。
大门也不容易进来,这里正是十字路口,车多人多,一般牲畜轻易不敢在大街上闲逛。(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