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天,压得院内的树枝滋滋作响;三岁男童手持一只胆瓶,步履蹒跚地奔跑在回廊上。
“小宝,慢一点,别摔了。”一名年轻的少妇,紧赶慢赶地追在男童的身后,生怕孩子踩到飘入回廊的雪花上摔倒。
“呵呵,妈妈,不会摔的,小宝走得很稳。”男童一边跑,一边回头笑道。
“啪”
“哎哟……”孩子刚说完,就踩到了回廊边的积雪上,一个踉跄扑倒下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少妇赶紧上前,抱起男童,拍打了一下孩子身上的雪花;还好,只是衣服脏了一点,并没有受伤。
“小宝,没摔痛吧,你刚才跑得太快了,妈妈都快跟不上了。”少妇关切地问道。
“妈妈,一点都不痛,就是瓶子摔碎了。”男童指了指地上摔成七八块的胆瓶说道。
少妇看了一眼地上的胆瓶碎片,说道:“没事,这种瓶子,外婆家很多;一会儿再去问外婆要一个,只是不要再打碎了哟。”
这种明代御用胆瓶,一个就价值几十万,普通人家可能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可是少妇一点都不心痛;也对,她的母亲是曹家的大小姐,父亲是赵家老大,这点小钱对于两大家族来说,无关痛痒。
“小宝,你看瓶子碎了;如果有人从这里走过,是不是有可能被划伤,我们把它们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可好。”少妇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教育孩子的机会。
“嗯,好的,妈妈。”男童轻声应道。
母子两人蹲在胆瓶碎片旁,慢慢地捡。
“哎哟。”少妇轻声叫了一下,觉得手指有点痛;低头一看,右手指尖被碎片划了一条口子,血直往向流。
“血……”少妇左手抚额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两下,向后倒去;她不是贫血,而是晕血。
“妈妈……”一声尖厉的童音从孩子的口中发出。这一声尖叫,也让整个曹家院子慌乱了起来。
“怎么了!”
“怎么了!”
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四合院的各个房间传出,接着好几个人围到了少妇的身旁。
一名男子赶紧扶起了少妇,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焦急地叫道:“子衿,你怎么了?”
“没事,赶紧叫李医生过来,子衿是晕血了。快扶进房间,先止血。”一名中年女声传来,从面容看和少妇有几分相似,只是年纪大了许多。
男童大叫一声:“外婆,妈妈晕倒了。”顺势扑到了中年女子的怀内。
曹家大小姐轻抚孩子的虎头,说道:“妈妈没事,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少妇抬进屋内,开始给她止血。
“醒了、醒过来了;小姐,青青醒过来了。”一声稚气未脱的女声传出,把刚刚苏醒的子衿给惊道了。
“小姐?这都啥年代了,还小姐;我这个曹、赵两家未来的接班人都不敢称小姐,还有人比我更嚣张?”子衿躺在床上想道。
“青青,你醒了。”一声轻柔的声音在子衿身旁响起。
子衿睁眼一看,印入眼帘的是清代楠木大床、床边坐着一个满清装束的年轻女子。
“我这是在哪?”子衿轻声问道。她知道不管是曹家还是赵家,都有清代楠木大床,可款式和这个不一样。难道自己晕倒后没送到医院,而是送到了片场。
“青青姐姐,这是小姐的闺房啊。刚才你晕倒了,我们把你扶到了床上。”站着的丫鬟打扮的小女孩说道。
“小姐?青青?”子衿疑惑道。
“小姐,青青姐姐刚才晕倒,不会是把头给摔坏了吧,怎么连我们是谁都不记得了。”丫鬟嘟囔着嘴说道,那表情甚是可爱。
“小红,你去给青青倒杯水来;或许是因为刚才晕倒,现在还没完全清醒。”那名清代小姐柔声说道。
“青青,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是杨甄啊。”清代小姐说道。
“杨甄?!”一道雷光闪过子衿的脑海,她瞪大双眼仔细观看着面前,这个名叫杨甄的清代女子的面容,不会吧。
子衿努力坐了起来,慢慢下床,走向了梳妆台。台上有一面玻璃镜子,这个可是稀罕物件,非满清皇族或大富大贵之家才能拥有。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子衿又是谁;可这个清丽的面容,略显稚嫩,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再转头一看,旁边还放着一张绣案,上面全是女红之物。看了一下,子衿伸手摸了摸织物上面细密的针眼,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名字一样;面部轮廓一样,只是年纪有所差别;针织绣法一样,摸起来还是那种感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奶奶。”子衿轻声说道。
“奶奶?什么奶奶。”杨甄疑惑道。
杨甄心中一愣,感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挽回:“哦,小姐,我是说突然有点想喝奶。”
“哦,那马上让小红去准备一下。”
“谢小姐关心。不过不用了,我现在又不想喝了。”
子衿现在有点明白了,她不是到了片场;晕倒后,不知怎的到了满清末年的奶奶身边,更是成为了京城杨府独女杨甄的丫鬟,而且是情同姐妹的那个。
“青青,你刚醒来,就在我床上休息吧。”杨甄轻缓地说道。
“谢小姐,我还是回自己房间去休息,明早再来给小姐请安。”子衿现在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她不是杨甄的孙女,只是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丫鬟;在这个年代,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来祸端。
“好吧,那你回房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杨甄非常的亲和,完全没有富家小姐那种颐指气使的感觉。
杨甄和青青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好。她以前听奶奶说过:青青不仅是丫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是杨甄的伴读。杨府还是很开明的,至少可以请夫子到府上来给女子教学,这一点很多大富之家都做不到。
子衿做了个万福,缓缓退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中默想:青青和奶奶的关系,她知道;可是后来怎样,却不知道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青青。至于针织绣法,她是见过的,不过是在奶奶年老时,给自己做的寿衣上。
这种绣法,在满清时期很多富家女孩都会的那么一点;不过杨甄的却有一些不同,因为她家祖上可是在“江南织造”里面谋生的。朝代更迭后,这种绣法几乎失传,所会之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