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是一部关于苦难,关于人性的电影。
影片情节简单,土到掉渣,没有一句关于爱的对白,却将爱演绎到了极致。
主人公老四,原本是个有名字的人——马有铁,但是被社会和家庭抛弃被生活边缘化的现实,让他与那头与他相依为命,只知劳作却没有生存空间的驴一样,只剩下了“老四”的称呼。
老四(马有铁)父母双亡,两个哥哥(马有金、马有银)也死掉了,他像牲口一样生活在三哥马有铜家的驴棚里,除了整日劳作和被漠视,还有哥嫂无端的责骂与训斥始终伴随着他。
海清饰演的女主人公曹桂英,是个草芥蝼蚁一般生存在社会极底层的边缘人。
曹桂英无父无母,寄居在哥嫂家四处漏风的窝棚里,被打骂与受虐待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
曹桂英脊柱侧弯,尿失禁,失去生育能力,手不停的抖,表情木讷,语言迟钝,干不成像样的农活……这些都加剧了她命运的悲惨和生活的苦难。
当曹桂英的兄嫂将她像烂泥一样扔给老四马有铁做媳妇以后,两个尘土一样的苦命人,在极度困窘与贫寒的日子里,在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中,孤苦无依的两个人慢慢在心中升起了对彼此的依赖,也升起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爱就是人生的希望。
老四和曹桂英历尽苦难拼尽全力盖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坯房,两个人用借来的鸡蛋孵化出爱的小鸡破壳、长大、生蛋,他们种出的麦子玉米收获了……
当两个人的生活即将在希望中发生改变的时候,无情的灾难再一次降临。
曹桂英在接老四回家的途中不幸跌入水渠溺亡,老四也在希望之光熄灭后随曹桂英而去,隐入尘烟。
影片的故事情节非常简单,近似于用白描的手法来讲述,节奏也是缓慢的,就像我们过着的日子。
电影的整体画面是灰暗和压抑的,偶有的几抹亮色,是老四和曹桂英一起播下种子,作物生长,收获庄稼的画面。
那是他们播种下希望,等待收获希望的画面,也是他们卑微生命中的高光时刻。
影片中,数次在暗夜里出现了光的画面,不但隐喻深刻,而且具有很强的意象性。其中,最打动我的有三次。
第一次是曹桂英抱着马灯,将一玻璃瓶开水装在胸口的衣服里暖着,站在老四回家的路上等他回家。
我们不知道那瓶水从热到冷再从冷到热反复烧了几次,也不知道那瓶水揣进曹桂英怀里几次,只知道她想让与他一样苦命的丈夫老四可以喝一口热水暖暖身子。
曹桂英怀抱里的那盏马灯,燃起了老四心中的希望,他想给这个和他一样苦命的女人更好一点的生活。
电影中第二次打动我的光,是老四领着曹桂英去邻居家借了10个受精鸡蛋,在他们借住的泥土屋里孵化小鸡。
画面中的两个人,被纸箱上戳出的洞洞里露出的光芒笼罩着。
曹桂英试图用手去抓那一抹明亮的光,虽然徒劳,但那是爱的光芒,是希望之光,也是他们卑微生命中的未来和期待,所以她想抓住。
第三次打动我的光,出现在两个人雨夜去遮盖他们拼尽全力脱下的土坯。那是他们被赶出借住的土屋后,迫不得已准备自己脱坯盖房子的主要建筑材料。
画面中的两个人,贫病困厄,想要遮挡被风雨侵湿损毁的土坯,却找不到一块完整像样的塑料布。
但是,影片画面中,老四头上的头灯,曹桂英怀里的马灯,将两个人的生命照亮,也将他们温暖,他们互为依靠和希望。
是的,人生有爱就有希望。
正是这暗夜里的数抹微光,将希望之光照进了两个卑微生命的裂隙里,虽然微弱,虽然短暂,他们还是在彼此身上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爱,这也是支撑两个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电影结尾时,随着海清饰演的曹桂英溺亡,老四(马有铁)心中仅有的一点爱和希望之光熄灭了,他的人生也走到了尽头。
影片最后,两个命运多舛的主人公彻底《隐入尘烟》,归于脚下这片土地,归于沉寂,就像他们从未来过。
其实,隐入尘烟,是所有生命的最终归宿,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像老四(马有铁)与曹桂英草芥蝼蚁一样的卑微生命,结局不二。
再来说说电影中的人性。
首先是冷漠。
当曹桂英溺亡的噩耗传来时,现场坐了很多正在聊天的老人,他们听到消息后竟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当老四从水渠里抱住溺亡的曹桂英时,画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要说救援的人,周围甚至连围观的看客都没有,可见人性的冷漠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
再一个是为富不仁和贪婪。
老四生来就是Rh阴性“熊猫血”,当村里靠租农民土地集中耕种的“老富豪”生病需要输血时,“小富豪”毫无顾忌的用宝马车将老四和曹桂英拉到饭店进行“无偿献血”,不是一次,而是数次。
富豪父子俩开着宝马车,却故意拖欠农民地租,拖到最后,以玉米抵租。玉米市场价每斤8毛,他们却以1块钱一斤的价格抵给农民,农民有意见,“小富豪”一副豪横贪婪的无耻嘴脸立刻现形。
老四和曹桂英辛苦一年种下的玉米、麦子,全部低价卖给富豪一家,只换来3974块钱。然而,即便这点钱,“小富豪”还是不由分说将4块钱零头全部抹掉。当老四让他扣掉给曹桂英买衣服的钱时,富豪二话不说,立刻操作扣减。
除了富豪一家,还有老四马有铁的三哥马有铜一家,全都是无情无义不仁不义的不良善之人。一家两代人吸干了老四的血汗,其子甚至在马有铜的授意下,不但将扶贫给老四的城里楼房据为己有,还将老四死后拆除房屋的一万五千块钱一并私吞。
电影中除了揭露人性的恶,也有人性善的表达。
比如老四在离开前,去还账,包括此前借的10个鸡蛋,把驴放生,这些都出自人心底的本能。但是穷苦的底层人能够做到的本善,富甲一方的人却未必能够做到。
影片最后用一对白道出一个惊天秘密:老四虽然死了,但是他不能消失,他要以“影子”的方式活着,继续为他的哥嫂还有侄子们做“贡献”。
因为只要老四活着,属于他的土地就在,属于他的楼房就在,属于他的利益就可以继续被无偿盘剥。
写在最后。
虽然《隐入尘烟》是一部令人悲伤的电影,但是却引人深思。
无论我们被生活怎样吊打,都要活成心中有光的人,如果有可能,还请尽量用自己的光去照亮别人的生命。
无论生活怎样艰难,我们都要做一个不抛弃不放弃自己的人。
我还要对我的亲人和朋友们说,即便全世界都与你为敌,别怕,还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