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宰 鸡

在我脑海里,多次印下如此的一幕:天刚在远方的石柱峰边蒙蒙发白,我已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妈从大门角处歪着身子提出有些重量的鸡笼,走到大门外的空地上,打开竹篾门,大鸡们开始慢条斯理像人怕踩到地雷一样时伸时缩那长脖子,一只接一只地跳到灰蒙蒙的地面上来,接着四散开来,找好位置,蹬蹬脚,伸张长而宽的翅膀,接着有些小跑到旁边熟悉的水沟里去喝口水,一些走远点,去吃点泥沙垫食袋。

我妈抓紧时间,在附近的平地上撒些粗糙、两头尖尖的稻谷,整群鸡一窝蜂似的飞奔了过来,相互挤在一起,众多鸡头贴近地面快频率地上下抖动,脖子四周的羽毛快节奏地伸缩,放射出时明时淡的五彩光芒。我妈坐在矮椅上,一边添食一边欣赏它们的抢吃劲头,不时又扭头观察对面东方渐渐明朗、变幻着的云彩。

突然,一只鸡“呀”的一声跳了起来,那是为了抢食,一只鸡啄另一只鸡的鸡冠,妈忙上前挥动一只手,作要教训凶悍者的模样,口里也大骂一声,整群鸡都吓得四散开来。观察一眼后,不出几秒钟,却又迅速跑回来继续抢食。

待喂得差不多了,经过一番思考、观察辨认,妈弯下腰,有些不情愿地擒住了其中一只,重又关进笼里去,其余吃饱了的散去,寻虫蚁吃去了。被关的鸡有些纳闷,在里面一边咯咯叫一边转圈,寻找出口,想重获自由,跟“伙伴们”一起游荡。在平时,妈待鸡是仁慈的,今天肯定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有客人要来,要宰鸡待客。

将近准备午餐的时候,妈手拿点燃的三根香,站在大门口,正对天空恭恭敬敬三作揖,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后,插在地面,不一会,一碗鲜红的“鸡旺”已摆到了往空中散出袅袅轻烟的香签边,香签的香味很浓,严严的掩盖了血腥味。家鸡是背负着被主人宰杀、以改善伙食的命运来到这世间的,所以尽管有些怜悯之心,在求得了菩萨的宽恕和为牲畜“超度”之后,它们还是只能按主人设计的命运走到最后一步。我相信上帝不会怪罪我妈,我们都将在上帝的一贯的保佑下,过好每一天,愿普天下永远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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