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决定下笔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内心是挣扎的。可以说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很多场景经常会在我的梦里出现。
很多次都因为梦境过于恐怖而被惊醒,为此我还专门去驱过鬼。
那是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农村孩子普遍比较皮实,不像现在的孩子还需要家长专门的接送。
因为那天放学比较晚,天已经黑了,只能靠着月光走路。
从我就读的小学到家大约有四五公里的距离,而且要穿过一片树林。
要不是我胆子比较大,单单就是树林里鬼号般的风声都能把人吓个半死,因为我常走这篇树林,也就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我记得那天大约走到树林中间的时候,从树上掉下一大块东西压倒了我的头上,那东西是有些份量的,当时就把我砸的有点懵。
直觉告诉我那是一块肉,准确地说是两块肉,圆圆鼓鼓的,还有些弹性。
肉很新鲜,因为我的脸上粘了不少的血。
两块肉是被铁丝穿起来挂到树枝上的,那晚风大,树枝被刮断了,肉才掉到了我的身上。
借着月光,我仔细地观察那两块肉,很白还有两个凸起,很像我看过村里杀的猪肉。
白白得了两块猪肉,心里还是挺美的,那时候年纪下,根本没有去考虑为啥会有人会把猪肉挂在树枝上。
我提着两块猪肉就回了家,一路上竟然还兴奋地哼起了歌。
到家的时候,我妈正在厨房里弄着饭。
我便喊了一声。
「妈,你看我给你带的啥?!」
我妈听到我的声音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本来还笑嘻嘻地脸突然凝重起来,后来伴随着她的尖叫,整个脸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我妈倒在地上,浑身发抖,我也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提着两块肉往她身边跑,我妈后退了两步,就晕倒了。
等我妈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找我,但我那时候已经呆呆地站在外屋里,就像一副没了魂的躯壳。
那两块肉已经被镇上来的警察带走了。警察本来是要问我些什么的,但当时我已经被手中的两块肉吓傻了。
警察给我爸简单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
我妈把我抱在怀里,一个劲地摸着我的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怕!别怕」
第二天我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了些,我妈给我请了假,让我在家休息几天。
警察来了对我进行了询问,我就把怎么捡到两块肉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从这件事发生后,我晚上就经常做噩梦,经常梦到一个穿粉红睡衣的女孩从那片树林里游荡,有时她会微笑着向我走过来,而且有时还会趴到我的身上,当我仔细看她的时候,发现她衣服里只有胸前的两块肉,其余部位空空如也。
每次我都被这场景从梦里惊醒。
后来家里找了人想给我驱驱鬼,可没有什么效果,说怨气太重不宜驱散,让我们家多去树林那边烧烧纸,化解点怨气。
打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猪肉,甚至看到肉就有点恶心。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问我妈,那个女孩找到是谁了没有。
我妈告诉我找到了,就是我们隔壁村在这租房子的外地女孩。很多人都说这女孩不是做正经职业的,经常会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来找她。
我记得我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上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恐惧,却而代之是一种这种女人就是该死的表情。
那个女孩我是见过的,因为她租住的房子就是我同学赵小花家的,我同学赵小花是我是一个有着黑黝黝皮肤还脸上有麻坑的女孩。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你女孩,是赵小花带我去的。赵小花家租住给这个女孩的房子是他们家闲置的一套小房子,是赵小花的爷爷留下来的,她爷爷去世之后就空了下来。
空了几年,直到这个女孩搬进来。房子就在赵小花家的隔壁。只要爬上赵小花家的墙头就可以看到。
那天,我去找赵小花玩,她有些神秘地爬到我的耳朵上问我:「见过狐狸精没?」
「狐狸精?!」
赵小花的话让我吓了一跳,这个世上还真的有成精的?
看着我一脸疑惑的表情,赵小花咧着嘴笑了起来,露着那两颗老鼠般的门牙。
赵小花她妈去镇上办事,家里就只有和赵小花,还有她爸,她爸喝多了酒,正躺在里屋睡觉。我根据赵小花的指令,将他们家的竹梯子放在了墙头上。
因为搬动梯子的时候,动静有些大,赵小花给了一个刀人的眼神,我惧怕她,就把动作放轻了些。
我们俩瞧瞧爬上了墙头,可整个院子里除了一颗老柿子树,啥都没有。
「别着急,狐狸精起的比较晚,有时得十一二点钟才能起来」
我们趴在墙头上等着,太阳晒的越来越厉害,赵小花的黑汗不断地从头上冒出来,我有时都怀疑,她肚子里装的是不是石油。
我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苹果递给她。赵小花又咧起了嘴笑。
「不白吃你苹果,长大了给你当媳妇」
「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我就住嘴了,因为依着赵小花的脾气,她确实能把我从梯子上踹下去。
「来了,来了!」
赵小花碰碰我的胳膊肘,那间小屋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粉丝睡衣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人的皮肤很白,两个胸脯鼓鼓的,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慵懒地披在肩上。这可以说是我见过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我们语文老师是最漂亮的,站在看看,和这个女人比起来,她也顶多就是这个女人身边的一个大丫头。
女人在院子里申了个懒腰,她的胳肢窝里竟然光溜溜的,没有毛。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女人胳肢窝里是我有毛的,我妈就是。
女人转了个圈,突然停了下来,她发现了趴在墙头上的我们,冲着我们笑。
「别看她,我妈说了这女人是个狐狸精,冲着男人一笑,魂儿都没了」
说罢就把我从墙头上拉了下来。赵小花说的没错,她冲着我们先的时候,我确实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我们跑到了屋里,外面也传开来了开门声,是赵小花她妈从镇上回来了。
只是除了她妈停自行车的声音,就是一声脾气爆裂的怒吼:「不要脸的玩意,又去看那骚狐狸」
我和赵小花蹲在她家厨房里,听见她爸屋里不断地传来骂声和脚踹的声音,而她爸就一个劲地在那里说神经病啊……神经病啊。
对此,赵小花有点得意地告诉我:「怎么样?没骗你吧,那女人就是狐狸精」
除了我给警察的两块肉,警察还从我们村后山沟里发现了女人的头和其他的碎块,据说已经腐烂的不行了,要不是那些碎块被一件粉红色的睡衣包裹着,警察也许很难破这件案子。
当时,赵小花跑到派出所,说自己家租房子的女人不见了,警察这才开始询问起租住女人的情况。
赵小花她妈告诉警察,这个女孩听口音像是外地的,在自己家里已经租住了好多年了,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只是经常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且通常是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出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当职业。
要不是这女人租金付的高点,她早就把这女人赶出去了。
到不敢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被人害的那个人。
直到警察拿出那件粉红色的睡衣让她看,赵小花她爸在一旁点点头,说就是他们家租住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案子发生后大约过了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当时我和赵小花正在上课,那是一节数学课。
警察来到了我们教室,当时我们校长也跟在警察的身后,把我们数学老师带走了。他被带走的时候,脸上很平静,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天一样。
数学老师姓汪,年纪轻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据说当时刚刚大学毕业不久,是从外地来我们的。来我们这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小汪老师长得白白净净的,而且脾气很好,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不像我们别的老师,动不动就上手揍我们。
他很受女孩们的喜欢,赵小花还曾说过以后要嫁给他。
我告诉赵小花好女不嫁二夫,赵小花咬着牙才中断了这段暗恋。
听我妈说,就是这个汪老师杀了那个女人,也就是从那之后,村里关于汪老师杀人的事出了很多版本,但没有一个能够获得官方认证的。
女人的噩梦持续了好几年,我才慢慢地从阴影里走出来,除了现在依然不能吃肉以外,别的基本上都恢复了正常。
我和赵小花的同学从小学开始一直做到了大学,赵小花的皮肤也像蛇一样,通过不断地进行蜕皮,变得越发白皙起来,如果不是我们几乎没有中断过联系,我肯定认不出赵小花现在的样子。
她甚至都会比那个女人还要漂亮,有时候我看到赵小花也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女人。
上大学那会,赵小花也名正言顺地成了我女朋友,她总是说,她妈从小就教育她,好女人就是要从一而终。
我说,怪不得你妈从来没有离开你爸,我以后要是像你爸一样,你是不是也不会离开我。
赵小花眼神瞬间从温柔变得锋利。
「我会阉了你!」
我和赵小花获得了去山区支教的名额,本来是没有赵小花的,只是我说了想要去山区支教的想法后。赵小花也要和我一起去,正好她们系里有个女孩不太想去,就把名额给了赵小花。
那里地我们国家的西南边陲,除了连绵的大山,就是贫瘠的生活。
我们当时坐的火车走了两天两夜才到了那里,火车又倒的客车,客车不断地从盘山公路上不断盘旋,一侧一眼看不到顶的巍峨大山,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整个行进过程中,赵小花一直都紧紧抱住我,头窝在我的怀里,哪怕是我告诉她出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她也不敢把头从我怀里离开半寸。
不知道从盘山公路上走了多久,当时我们都在车上睡着了,直到有人将我们拍醒,我们才知道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我拉着赵小花从车上下来,当时已经天有的暗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竖在公路旁边的牌子。
上面写着:「泥坑村」
而在牌子的旁边,站着一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看到我们走了过来。男孩也迎了上来。
「李老师、赵老师对吧?」
「嗯」我向男孩点了下头。
男孩告诉我,进入眼前的这座大山,就是我们要支教的村子泥坑村。只是没有进山的路,我们只能徒步进村。
进村的路很窄,我们三个人只能一前一后的走着,男孩在前面走路,我让赵小花在中间,好在她今天穿的是一双平底鞋,不然想要进村可要艰难的多。
大约有了半个小时,就看到了山底下有隐隐约约的灯光。灯光不不太密集,错落在山谷里,有几个还位于山腰的位置。
男孩告诉我们他姓黄,大家都叫他阿如,就在住在山腰的位置,平时是和奶奶住在一起。
因为学校的宿舍因为前段时间的一场大雨,被冲坏了,所以我们暂时先住在阿如家里。
跑爬上一段石头台阶,一处用砖石砌成的房子就出现在我们视野里,在这个房子的一角还有一个阁楼。
一个干枯满头白发的老人正依着门口站着。
「奶奶,他们是来我们这支教的老师,以后就先住在我们家里了」
老人的耳朵有些聋,阿如几乎是贴着老人的耳朵说的。
走进屋子,虽然里面很简陋,但却非常干净,和我脑海中的山村还是有些区别的。
房间的有三间,中间一间用来吃饭和做客厅,两边是阿如和他奶奶的,本来阿如想要让我们住他那间,他去楼上的阁楼住。
但赵小花和我想要去阁楼上住,赵小花说这里的空气很好,我们刚才来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赵小花是喜欢看星星的,我们小的时候经常会爬到我们那的后山上数星星。
所以我们想去阁楼上住,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阿如说:「好吧」
我们爬上阁楼,里面并不大,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里面却很干净。
阿如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是他姐姐住过的房间,他上五年纪的时候,姐姐就外面打工了,一直没有回来,所以这件房子一直空着。奶奶让我每天都要在这里打扫,说姐姐很快就要回来了。
吃过晚饭后,我和赵小花爬在阁楼的窗台上,赵小花兴奋地数着天上的星星,而我却一直看着站在门口的老人,已经到了十点多了,老人依然站在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一直到阿如出去将老人扶进屋里。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跟着阿如去了后山的学校,早上的空气很新鲜,而且还穿过一片竹林。
赵小花问我可不可以过段时间在这片竹林里建个竹屋,她从小看电视就羡慕那些住在竹林中大侠,一直也想过那样的生活。
阿如听到这话,说他可以帮忙,在这片竹林里还有一个小溪,以前学校的老师也经常去那个小溪去挑水。
那个小溪里的水甜的很,阿如说这是他姐告诉他的。
来到后山,一个不大的学校就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房子有些破旧了,位于学校一侧的房子还塌掉了,阿如说,那里就是之前支教老师住过的房子。
站在学校里就一个老师,他还兼着学校的校长,每年都会有支教的老师来到这里,但一般都待的时间不长,也就一年左右就回去了。
他们也是很多人都住在那间房子里。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是当地人,平时都是住在山下,每天上课的时候才会上山来。
我们跟着校长来到教室,因为时间还早,只有几个学生坐在教室里,校长告诉我们,很多孩子都离学校比较远,早上要早起来学校。
孩子们一脸稚气的看着我们,虽然他们的脸被风吹的有些干黑,但每个眼睛里都透着光。
按照安排,我教孩子们数学,赵小花教孩子们音乐。她说孩子们需要音乐,需要知道外面的世界,所以平时我们不仅仅是教孩子们学习,还会给他们讲外面的世界。
孩子们有时候下课了也不想走,围着我们让我们多给他们讲讲外面是什么样的,说自己长大后也要去山外面生活。
有一天我正在上课,赵小花突然跑进了教室,拉着我的手就走,我还说她又有点神经质了。
她没有说话,直到她把我拉到学校的后面,一大片的花圃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里面栽种了很多种花,不时会有蝴蝶停留在在花朵上。
谁会在这里种这么多花呢,后来我们去问校长,校长告诉我,那些花是十年前在这这里支教的老师栽下的,老师姓汪,孩子们都叫他小汪老师,只是后来小汪家里好像有什么急事,就离开了的学校。临走还委托校长照顾好这些花,说他过段时间还会回来。
可是后来小汪老师走后就在也没有回来,我和赵小花对视了一眼,心里突然对校长说的小汪老师生出一种特殊的感觉。
「你说小汪老师是不是就是当年教我们的那个老师?」
晚上趴在阁楼的阳台上,赵小花问我。
「不知道,但校长提到他的时候,我总有那种很特别的感觉」
「我也是」
当年,小汪老师被带走的场景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很多当时毫不关联的场景碎片又在慢慢地连在了一起。
我因为数学成绩好,被小汪老师选为了数学课代表,站在想想我能够在大学还学数学,也是源于我对数学有兴趣。
很多时候,我有不会的题经常会找小汪老师,那个时候,他还给了我一本奥数题让我试着做,可以说我之前从小未接触过这类东西,这更激发了我对于数学的兴趣。
那天我有道奥数题,怎么也解不出答案,虽然已经天已经黑了,但我还是因为这道题,而久久不愿休息。思前想去,我决定去学校找小汪老师。
我来到学校,小汪老师的屋里还亮着灯。我敲门,瞧了很久,但没人开门,我透过窗户,看到桌子上的茶杯还没冒着热气,小汪老师应该刚刚出去。
我在学校找了一圈,但仍然没有看到小汪老师的踪影。
后来,我就离开了学校,在穿过那片树林的时候,听到树林里有争吵的声音,声音很大。
甚至可以说是怒吼,我听的出来那是小汪老师的声音。
我瞧瞧地躲在树林后面,看到小汪老师正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跪倒在他的面前。女人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我看不清是睡,只能看到女人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因为是在哭。
两个人就在这样维持了很长的时间,最后小汪老师突然将女人扶起,抱在了怀里。
女人和小汪老师也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这件事没多久我就忘记了,毕竟年龄太小,对这种事情也不太当回事。
后来发生小汪老师杀人的事情,我不敢断定那个被杀的女人是否就是树林里见到的那个女人,但现在想想如果我这个学校的小汪正是之前我认识的小汪老师的话,那么在小汪老师身上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我去揭开。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直到后来我迷迷糊糊地在梦里又一次梦到那个女人,不过这次女人并没有穿粉红色的睡衣,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她带我来到一处竹林,在竹林深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有个男人正坐在那里。
女人回过头看着我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只是我配不上他,他很苦,小的时候,父亲就杀了母亲,他也成了孤儿。我曾想过好好地跟他过一辈子,但我终究还是走上了不归路,我一辈子都对不起他」
女人消失了,只有那个男人自己坐着那里。
我被赵小花拍醒的时候,正倚着一块大青石,青石上写着:
汪小直 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