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犹如盘起来的一捆绳子,被叙述慢慢拉出去,拉到了路的尽头。
——虚构的人物同样有自己的声音,应该尊重这些声音,让它们自己去风中寻找答案。
——当众多伟大的作品影响着一位作者时,他会发现自己虚构的人物也正以同样的方式影响着他。
——马提亚尔说:“回忆过去的生活,无异于再活一次。”
写作和阅读其实都是在敲响回忆之门,或者说都是为了再活一次。
——当他醒着的时候,他也会追求平等,不过,他才不会通过死亡去追求平等,他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人中间的绝大部分都是目不识丁者,可是他们知道交流是人和人之间必不可少的,礼物显然是交流时最为重要的依据,它是另一种语言,一种以自我牺牲和自我损失为前提的语言。
正因为如此,礼物成为了最为深刻的喜爱、赞美和尊敬之词。
就这样,他让他们明白了在离家出门前应该再带上两颗青菜,或者是几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空手而去等于失去了语言,成为聋哑之人。
——我知道自己只是写下了很多故事中的一个,另外更多的故事我一直没有去写,而且也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写。
这就是我成为一名作家的理由,我对那些故事没有统治权,即便是我自己写下的故事,一旦写完,它就不再属于我,我只是被他们选中来完成这样的工作。
因此,我作为一个作者,你作为一个读者,都是偶然。
——爷爷的手掌就像他们工厂的砂纸。
——坐在叔叔的屋顶上,许三观举目四望,天空是从很远处的泥土里升起来的,天空红彤彤的越来越高,把远处的田野也映亮了,使庄稼变得像西红柿那样通红一片,还有横在那里的河流和爬过去的小路,那些树木,那些茅屋和池塘,那些从屋顶歪歪曲曲升上去的炊烟,它们都红了。
——做妈的心都细。
——许三观在他叔叔的瓜田里一坐就是一天,到了傍晚来到的时候,许三观站了起来,落日的光芒把他的脸照得像猪肝一样通红,他看了看远处农家屋顶上升起的炊烟,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然后用双手伸到前面去摸胀鼓鼓的肚子,里面装满了西瓜、黄金瓜、老太婆瓜,还有黄瓜和桃子。
——她一双大眼睛要是能让他看上一辈子,许三观心想自己就会舒服一辈子。
——她在大街上的行走,使她的漂亮像穿过这座城镇的河流一样被人们所熟悉,在这里人们都叫她油条西施。
——她的父亲对许三观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女人,高兴的时候不是笑,而是哭上了。”
许三观说:“我看她像是不高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许玉兰这时候的哭诉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她把同样的话说了几遍,她的声音由于用力过久,正在逐渐地失去水分,没有了清脆的弹性,变得沙哑和干涸。
她的手臂在挥动手绢时开始迟缓了,她喘气的声音越来越重。她的邻居四散而去,像是戏院已经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