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了余华的《活着》,就有点喜欢上了他的作品。他的语言不华丽但却很有特色,充满了感官感受和哲思,人物刻画、场景描述非常有画面感,感觉就在像看电影,一幕幕在头脑中展现。
他的文字行云流水,客观冷静,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客观的叙述,很多都是通过作品中人物自己说出,或者说作为一个作者,却是从读者的角度来叙述。
看完《活着》,接着开始看他的第二部作品《许三观卖血记》。打开书,先看了一下序:“这本书表达了作者对长度的迷恋,一条道路、一条河流、一条雨后的彩虹、一个绵延不绝的回忆、一首有始无终的民歌、一个人的一生。这一切犹如盘起来的一捆绳子,被叙述慢慢拉出去,拉到了路的尽头。”瞬间被这吸引了,想知道作者是如何表达对长度的迷恋的,也许看完我也不一定看太明白,但它却吸引着我看下去。
看了第一章,从里面几个片段看出,卖血在当时是一种普遍现象,是维持生计,进一步提升生活质量的便捷途径。能一直卖血说明身子骨结实。
片段一:
爷爷说:“我儿,你身子骨结实吗?”
“结实。”
爷爷继续说:“我儿,你也常去卖血?”
许三观摇摇头:“没有,我从来不卖血。”
“我儿……”爷爷说,“你没有卖血,你还说身子骨结实?我儿,你是在骗我。”
片段二:
许三观的叔叔也压低了声音问:“他身体怎么败的?”
“不知道是怎么败的……”年长的女人说,“我先是听人说,说他快有一年没去城里医院卖血了,我心里就打起了锣鼓,想着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就托人把他请到家里来吃饭,看他能吃多少,他要是吃两大碗,我就会放心些,他要是吃了三碗,桂花就是他的人了……他吃完了一碗,我要去给他添饭,他说吃饱了,吃不下去了……一个粗粗壮壮的男人,吃不下饭,身体肯定是败掉了……”
片段三:
“什么规矩我倒是不知道,身子骨结实的人都去卖血,卖一次血能挣三十五块钱呢,在地里干半年的活也就挣那么多。这人身上的血就跟井里的水一样,你不去打水,这井里的水也不会多,你天天去打水,它也还是那么多……”
“四叔,照你这么说来,这身上的血就是一棵摇钱树了?”
“那还得看你身子骨是不是结实,身子骨要是不结实,去卖血会把命卖掉的……”
卖血卖出了经验,比如卖血前要多喝水,能稀释血液,使血增多。比如卖完血之后,要一盘炒猪肝,喝二两黄酒,能够补血活血,快速恢复。
片段一:
阿方在下面说:“我们早晨什么都没吃,就喝了几碗水,现在又喝了几碗,到了城里还得再喝几碗,一直要喝到肚子又胀又疼,牙根一阵阵发酸……这水喝多了,人身上的血也会跟着多起来,水会浸到血里去的……”
“这水浸到了血里,人身上的血是不是就淡了?”“淡是淡了,可身上的血就多了。”
片段二:
十九岁的根龙说,“我们卖完血以后要上馆子去吃一盘炒猪肝,喝二两黄酒……”
三十多岁的那个人叫阿方,阿方说:
“猪肝是补血的,黄酒是活血的……”
三盘炒猪肝和三盅黄酒端了上来,许三观拿起筷子准备去夹猪肝,他看到阿方和根龙是先拿起酒盅,眯着眼睛抿了一口,然后两个人的嘴里都吐出了咝咝的声音,两张脸上的肌肉像是伸懒腰似的舒展开来。
卖个血也很市侩,不是想卖就能卖的。
片段一:
根龙说,“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西瓜少了?我告诉你,今天我们不卖瓜,这瓜是送人的……”阿方接过去说:“是送给李血头的。”
“就是医院里管我们卖血的那个秃头,过会儿你就会见到他的。”阿方接着说:“这就像是我们村里的村长,村长管我们人,李血头就是管我们身上血的村长,让谁卖血,不让谁卖血,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数。”
片段二:
李血头瞪着眼睛说,“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膀胱有多大?他妈的,你们的膀胱撑开来比女人怀孩子的子宫还大,起码喝了十碗水。”阿方和根龙嘿嘿地笑了,李血头看到他们在笑,就挥了两下手,对他们说:
“算啦,你们两个人还算有良心,平日里常想着我,这次我就让你们卖血,下次再这样可就不行了。”
场景描写语言朴实,却非常细腻真实,忍不住让人多读几遍,沉浸在所描述的情境中回味。
片段一:
天空是从很远处的泥土里升起来的,天空红彤彤的越来越高,把远处的田野也映亮了,使庄稼变得像西红柿那样通红一片,还有横在那里的河流和爬过去的小路,那些树木,那些茅屋和池塘,那些从屋顶歪歪曲曲升上去的炊烟,它们都红了。
片段二:
他们来到了那家名叫胜利的饭店,饭店是在一座石桥的桥堍,它的屋顶还没有桥高,屋顶上长满了杂草,在屋檐前伸出来像是脸上的眉毛。饭店看上去没有门,门和窗连成一片,中间只是隔了两根木条,许三观他们就是从旁边应该是窗户的地方走了进去,他们坐在了靠窗的桌子前,窗外是那条穿过城镇的小河,河面上漂过去了几片青菜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