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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简书作者阿YAO
不知何时起,不觉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从窗口往外眺望。并非刻意要见着什么,只是情愿呆呆地傻站在那里,大多时候就看着晨起劳作的清卫阿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擦拭着公共座椅,一种莫名的心安油然而生。
爸妈对我说,他们岁数大了,我亦有了归宿,他们不愿在大城市过着无根的生活,要回到老家乡间生活,度过他们的余生。
听到这里,我难过地想哭,因为我居然未曾察觉父母早已年逾花甲,两鬓斑白。
老家的房子是在乡间自建的平房,前门有菜地,后门有梧桐树。老家的亲戚朋友都住在附近不远,走家串门很是方便。
老宅翻新重建后不久,父母就搬了回去。
回去后的父母似乎较之前忙碌了许多,爸爸俨然一副总设计师的样子,老是在家里捣鼓琢磨添置些设施,不是在拌水泥就是在砌砖头。
我知道了,总要唠叨他,“年纪大了,会闪到腰的,花钱请工人来干吧,我已经工作了,不要担心钱。”
回答总是千篇一律的:“请人很贵的,你自己也有家庭了,要开销,我这是锻炼身体,反正闲着也没事做。”
妈妈更是忙得有时打电话过去都没空接,常常说一半就撂下电话,说是要去喂鸡,浇菜之类。
每次电话的话题也离不开这些:新买的豌豆种子不好,光长叶子,不结豌豆,不知道等我们回家能不能吃上;有只母鸡生病了,不知道用点鸡药会不会康复,那只鸡是她留着下土鸡蛋给我们补身体;她学会了做馒头,她知道我不喜欢外头卖的馒头,面发得太软,喜欢馒头硬些有嚼劲,等我回家蒸给我吃••••••
听到这些,我总想劝她,单位放假的时间很短,最多十天半个月,不要准备这么多,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可是,话到嘴边又往回咽,改口,“你身体不好,这样一天忙到晚不休息,太累了,少干点。”
回答总是千篇一律的:“我这样锻炼,身体变好了,感冒都少了,不用担心。倒是你在外面工作,不要图方便,生活上不注意,把身体弄坏了。”
进入二月后,天气日渐寒冷,日子也过得越发紧凑了。
这段日子,和爸妈通话的话题,都集中在帮我们订过年回家的车票上,因为不是城市,不能直达,需要换乘。
为了让我们顺利买到往返车票,安心回家过年,妈妈学会了如何电话订票,爸爸则在预售期头一天早早地去车站售票窗口排队。
眼见没几日就过年了,归期也进入倒计时。
行李箱越塞越满,里头除了年货,尽是些吃穿用度的生活用品。老公见了,就抱怨说,“老婆,不会吧,你连洗衣液都带回去去,不嫌重么?”
我回答,“怕爸妈太忙了,乡下没超市,没空去买。”
其实每次回家前,妈妈总交代什么都不要买,家里什么都不缺,我们搭车,拎太多行李不方便。
而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缺什么,总是尽自己的想象,妄想回家一趟,备齐父母一年所需。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现今子女却又有几人能做到?
这几日晨起眺望,已经接连数日不见清卫阿姨,想来也回家过年了。心里头顿时空落落的,呆看一会,总在窗前喃喃自语一句,"胡不归,胡不归,所为何?"
转眼到了年二十八,凌晨五点就起来,准备启程回家。少动手家务的老公,有些拙手笨脚,啥事都办不利索。我看着着急,但想到马上回家了,就宽宥地说,“没事,没事,我来收拾。”
回去这一路上,放眼皆是春运的人流大军,脸上都无一例外写着四个字:归心似箭。
进入家乡境地后,阴沉的天就转为倾盆大雨了。天黑后,车外模糊一片,几乎就看不清了,不知这条曾经熟悉万分的路是否已然改变?
只能凭借过往的记忆还原出故乡的景致:乡间的气息很清新,雨后会夹杂着泥土的腥味;老宅周边很寂静,晨起往往是伴着鸡鸣鸟语,并非单调的手机铃声;散步的时候,粘在鞋面的是菜地的新泥,而非城市的粉尘。
车行离家越来越近,那头,妈妈的电话越来越频繁,几乎是每隔二三十分钟一个电话,只是问一个问题:什么地方了?说是下大雨了,已经让哥哥早早去车站等我们。
大巴车终于在众人期盼中结束了漫漫旅途,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下车第一眼,是哥哥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湿了。
总觉得出租车开得太慢,在路上走得太久。
出租车司机问,"在什么地方下车?"
"就是前头有灯笼亮着的那家。"我急急地回答。
远远望去,隐约是妈妈依在门边守候。
妈妈是老了,背都有些驼了。
心头一热,又想起每日晨起自问的那句,"胡不归,胡不归,所为何?"
"适时归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