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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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月明星稀。高空偶尔掠过的老鸹,带着悲戚的声音消弭于密林深处。西风吹着漂泊的树叶,发出悦耳的催眠曲。夜晚除了少数的夜猫子还活动外,大多数的飞禽走兽带着一天的疲惫归于了沉寂。

周遭的一切都睡了,老郭的摩托车却醒着,他要赶在天亮之前把最后这窝鸡给卖出去。早已商讨好了一户人家,姓王。老郭记得,还得在现在的位置上再绕上三个弯路,看到马路边三棵显眼的树的时候,树底下一户尚未粉刷房屋的人家就是了。

今年,天不见得悯下一粒雨,田里庄稼颗粒无收,倒添本钱,要不然也不做这抢苦的生意活。老郭还想着,等这趟生意完成,孩子二娃就有了学费,自己明年的种子钱也有了着落。

老郭这一路不停地骑行,丝毫不顾摩托车发动机和排气管发出的刺耳的轰鸣声,还有架子两边用竹编编成的猪笼里发出的叽喳声。猪笼里毛茸茸的小鸡饿了,毛躁地尖叫着,声音刺耳难听。老郭知道小鸡饿了,按照往常,定先停下车来喂了小鸡再上路,现在老郭却没有停下车来投喂一些饲料的打算,眼见着前面的弯路越发的崎岖不平,被山石挡住的死角太多。在这里骑行,一不留神就会栽在这大山的山脚下,老郭来了两回,吓破了两回胆。第一回刚来,还不清楚十八弯的路况,开得非常急,在一处弯道上打了滑,幸好被树挡住了大部分冲力,车贴在了斜坡上,被杂草和泥土挡住了,人留在了马路上,擦破了膝盖,最后是过路的几个庄稼汉帮忙才把车子抬了上来。另一回是过弯道的时候驰来的一辆三轮车,幸好双方的速度不快,老郭又是走内车道,被三轮车挤倒在地,最后赔得一点道歉,便草草了事。这次老郭从家里带出的小鸡本可以满足十八弯山脚下刘户人家的需求,不曾想刘家中途变卦,不想要了。这也是老郭常遇到的事,不过老郭有经验,紧谈慢谈,最后打动了当家人,也才送出去一半小鸡。此时已到傍晚时分,家家炊烟袅袅,老郭想着,剩下的小鸡又恰恰够杨庄那户人家,临近也就十多公里的事。老郭卖货不怕人家要多的,就怕人家要少的,所以老郭也不担心人家多要十几只,就算多要过几天再送来也不迟。等老郭开到十八弯第三弯的时候,太阳就隐没于山的那头。等太阳落下,老郭的车速再没超过三十码,还要提起十分的精神来应对这剩下的五弯。现在多了小鸡的叽喳声,反而提起了两分的精神,有了十二分的精神,自然也就有了动力。再者这荒山野岭的,有了活物的安慰,老郭心里也少了一些害怕。

杨庄王家,老郭停下了车,抬头看着远处紧挨着的三棵大树,这三棵大树被十八弯的村民敬为神树,年年朝拜,保佑明年风调雨顺。在黑夜里,依稀还能看出大树的形状,一树挺立,枝繁叶茂。另一树佝偻,延伸出来的树枝正拍打着下方一户人家的瓦烁,栖息在树枝上或树洞中安家的夜猫子也开始活动了起来,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忽隐忽现。剩下一树却不及两树一半高大,绿影婆娑。再三确认无误,老郭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六七岁的模样,和咱二娃一样高。谁呀?是一位女性的声音,刺耳。是我呀。王嫂子,来给你送鸡来了,老郭声音洪亮地回答着。

不一会儿,里屋里走出来一位穿着拖鞋,披着一件棉袄,穿着一件棉裤,脸色蜡黄,满脸雀斑的女人。小男孩向母亲道了晚安,进了另一间房间,想来是去睡了。

夜风吹得房前的树木一阵嗡嗡响,一丝凉意从门口吹到老郭不起眼的皮衣服上。老郭抬头看了一眼王嫂子,还没等她到来到先恭维地站了起来,满脸堆着笑容谈起了买卖。

老郭啊!你这小鸡你就不能便宜一点卖嘛?我也好便宜一点买不是嘛?

嫂子啊!买卖不是这么谈的,之前都谈好了,五元一只,就五元一只,不多也不能少,再说了,我的嫂子哎!你也知道,我这鸡可是专门从临县进的货,保证存活率又保证下蛋量。

话是这么说,可最后你拿了钱财跑路,货又不行,那我这不是钱货两空嘛。

哎呀呀!王嫂子,你担心这啊!我在哪儿你还不知道,要是不能保证你把鸡还我,我双倍赔你钱。

最终,老郭谈拢了价格,一共八十只小鸡,共四百元钱,赠送五只,共八十五只小鸡。

老郭乘着晨风微凉,开着摩托,上了马路。迎下山的一段路面,还能看到从山洼处升起的太阳,金灿灿地照在老郭的脸上,喜气洋洋的,车两边的猪笼也被照得金光闪闪的,整驾车子也发光似的在这段马路上行驶。

02

母亲买来一窝小鸡,放在外面,怕不安全,担心蛇鼠鬼怪叼了去,所以,干脆放在里屋,在一个纸箱里装着。

那段时间,我最难熬的,莫不是夜晚,整晚的鸡鸣声吵得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静静地听着,声音短暂刺耳,宛如高楼上打工人敲打钢筋发出的声音,我盯着天花板一晚一晚地醒着,思考着睡觉是什么。我的姐姐却在另一间房间里呼呼大睡,里屋连接姐姐的房间有房门挡着,而我这间没有,我很忿不平,找母亲理论,我也要去姐姐房间里睡觉,可母亲不允,说一大男孩怎么能跟两个女生睡觉呢?姐姐是跟着母亲睡的,我是跟着父亲睡的,都没有单独的床。只是,那段时间,父亲忙着跑活,常常不在家,我终于可以自己舒舒服服的单独睡了,却不料,母亲的一窝鸡打扰了我的美梦。

自打鸡叫声不能打扰我美梦时起,我都能按时起床,不用母亲一大清早既要照顾小鸡又要来喊我,我挺害怕母亲来喊我,她那尖刺的嗓门和她二话不说就打人的脾气,让我即害怕又恐惧,感觉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菜市场里听那些大妈揽不到客而咒骂已去的客户。然而,安稳觉没睡得几天,母亲买来了一根三米长的电线,母亲想把电线拉到小鸡的上空,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到,此时的小鸡已在房间角落里安了家,母亲不愿再为小鸡搬一次家,后来只能边弄边咒骂着卖货的商家,说什么黑心,把线给截断了一截。我想,定是母亲又贪了那一点小便宜,才导致自己买短了的,但我不敢跟母亲说。还是从厢房里找到一截布满了烟尘的电线接上,才终于拉到了纸箱的上空。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热火朝天地帮着母亲,却让我又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明晃晃的灯光就好似一个小太阳照在我的房间似的。我觉得那段时间成了我生涯中最难熬、最想度过的日子,既有小鸡的吵闹又有灯光的晃眼。好在后来父亲回来,在房门处拉了一根线,把我们的衣服放在上面,组成了一道屏障,自此,灯光再没有之前那么晃眼了。

杨村山坳处有一条河流,自春季解封以来,满溢而出的生命之泉正灌溉着两岸无风自摆的垂柳,解冻复苏的田野。可好景不长,长长的水管像一条条游动的蛇放在各家的田坝上,河里轰隆隆炸响的机器昼夜不停地工作着。不多久,河面就已裸露出了青白相间的河床,可贪心的庄稼汉依然不屈不饶地抽着最后的生命之泉。

在赶忙农活的季节里,外出拉货的父亲也回来了,我有一段时间还郁闷了,父亲又来跟我抢床了。母亲更忙了,忙得那头都不是,既要照顾小鸡,又要赶忙着农活,天还没亮,母亲就叫姐姐和我一人扛一把小锄头,赶农活去了,在泥子路上,清晨的太阳从巨大的树冠上升起,照在姐姐扛着的锄头上,带来了一抹泛白的白光。

姐姐在前面挖,我在后面挖,翻新的土地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松软的土地让我的力量有了用武之地,一锄头下去,无论是黄土地还是黑土地、错综复杂的草根、拼命逃窜的蚯蚓,各种不知名的小动物,都裸露了出来。

太阳掠过高头,我知道,该回家吃早饭了,我叫姐姐,姐姐不理我,我还以为是姐姐没听到,走到她的身旁,我大声地说:“姐姐,该吃饭了!”姐姐还是不理我,照旧埋头苦干,我早已没了力气,只能找块石头干坐着,我不敢一人回家,我害怕母亲骂我独自一人回家或是姐姐在干活,我不害臊地跑了回来。我等着,等着。直到我听到姐姐小声地哭泣,像极了早晨鸣叫的小鸡的声音,嘈杂,难听,我知道姐姐是因为难受哭了起来,可我还是坐着,不安地坐着。哭着哭着,姐姐蹲了下来,又哭着坐在了黄土地上,我在旁像热锅上的蚂蚁,逃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姐姐的小声啜泣中,我听到她在埋怨着母亲买来一窝小鸡,一大早的就睡不好一次好觉,现在更是天都没亮就起来干活。我也睡不好,我当时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就直接哭了起来,姐姐一下子也懵了,问我哭什么,我说:“我也一大早的睡不好,还被叫来干活。我房间里听到的鸡声更大,还有灯光的照射,你那里可好多了,最少还有一道门挡着,还不被灯光照到。”直到我说完,姐姐不哭了,她应该是觉得我比她惨,倒反过来安慰起我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左瞅瞅没人,右瞅瞅没人,姐姐好奇地问我看什么,我说看有没有过路的人,她笑了,说:“这大早上的,哪来的人。”我瞬间醍醐灌顶。走近姐姐,悄悄地跟她说:“其实不只是我们睡不着,爸爸也睡不着,一到早晨,爸爸就说,‘让她的这些舅子埋她坟头去了!’”姐姐被逗笑了,我也笑了,我们就这样快快乐乐地回了家。

到家之后,母亲不让我和姐姐闲着,她说今天天气好,把小鸡放出来晒晒太阳,你们闲着也是闲着,来帮我把这些泡沫放在那里去。姐姐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我想,姐姐应该是想说我和弟弟还没吃早饭呢?可那时我还小,根本就理会不了姐姐当时的心情,就算姐姐向母亲说了,也只会落得一个我也没吃的下场。现在的我感觉那时的母亲就是一台压榨机,无情地压榨着我和姐姐的劳动力。

我家的场坝还是土地,土地已经厚实,屋门前有一棵桃树,差不多三米高。在炎热的夏天的时候,我常常爬在桃树上歪曲的拐角处乘凉,伸手就能摘得一个大桃子,我不想爬上爬下,常常不洗就直接往嘴里送,常常吃得嘴巴边沿奇痒无比,直到忍不了的时候,才会在衣服上搓一搓,衣服要比裤子干净一点,没那么黑。我就喜欢一整天呆在树上,直到姐姐来喊我的时候,我才会爬下树。我把我够得着的桃子都吃完了,还剩下瓦房边角的树枝丫上留下来的一个个红通通的大桃子,它们在随着风摆动着,似乎是在招揽着爬上瓦房摘它果实的小淘气们。桃树的下方,摆放着一层又一层的泡沫,但我不敢踩它们爬上树,一踩烂母亲就会打我,我记得有一次我没踩这些泡沫,但有几张泡沫边沿就是烂了,母亲就咬定是我踩坏的,非打我不可,导致我对这些泡沫怀恨在心。母亲来叫我帮她把这些泡沫拿去给她的时候,我无动于衷,我说:“我怕把你的这些泡沫给弄坏了。”母亲一听,有点不高兴,随即又带着戏谑性的声音回答我:“拿个泡沫这么会拿坏呢?儿啊!你小心一点拿不就可以了嘛?”我不敢再怼她,我看她的眼神和脸色都不太友好,又害怕起我的母亲来了。

父亲做好了早饭,叫我和姐姐一起去吃饭,母亲没管,继续弄她的围栏。姐姐叫母亲吃饭,母亲不耐烦地回答说我不吃,你们先吃。我和姐姐进了房间,一股子腥臭的鸡屎味扑面而来,我看着桌子上煮好的面条,端了起来就囫囵吃了起来,我实在太饿了,都没品尝出父亲煮面放多了油,父亲煮的面是全家煮面最有味道,最好吃的,只是,他放油放得很多,每次都挖一大瓢油在我的碗里,而我又不喜欢吃油。等我吃好了面,母亲的围栏也弄好了,大体用泡沫围成一个正方形,不够的地方用树桩子、木板代替,围栏的整个地方差不多把整个场坝都包裹了进去,母亲从里屋放出了小鸡,小鸡像获得了新生似的快乐地蹦跳着进了围栏。

我不用去干活了,我非常高兴,和小鸡一样的高兴。母亲说,要留个人照看小鸡,就把我给留下了,带着姐姐去了坡上。母亲走之前,再三叮嘱着我要好好照看着小鸡,别让它们跑出去,还用拇指指了几处薄弱的地方,我答应着。

我从里屋拿着一张小板凳,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像一名将军似的看着手下的兵,这些兵太不听话了,要么在这里一群,要么在那里一只,总有那么一只小鸡是不合群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把大地都烤熟了,小鸡们都各自找阴影的地方躲避着阳光,这时,我像得到了玩具一样,瞬间兴奋了起来。我记得母亲说过别让小鸡挨着那些用木枝围起来的地方,以免它们跑了出去。我从门槛上跑了过去,像一阵风一样,我弯腰赶着小鸡别让它们靠近那里,可不一会儿它们又来了,我有点恼火了,又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思绪不受控制,在旁拾起一根木条,用手左右横扫着,我看着小鸡跳来跳去,兴奋极了,又觉得非常好玩,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横扫着,直到一只小鸡跑不动了,跳不起来了,我这一扫恰恰打中了它的腿,它瞬间就瘫痪在了地上,我也瞬间就慌了,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小鸡,内心不免恐惧起来,又害怕起来,我怕被母亲发现,免不了母亲的一顿打。我想了一阵,觉得母亲买了这么多鸡,少了一两只她也不会发现什么,大不了被发现我就说小鸡在我休息的时候跑了出去。这样想好了之后,我觉得母亲不会惩罚我了,现在要抓紧把这只瘫痪的小鸡处理掉。我围着四周转了一圈,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丢到门口的油菜地里,茂盛的油菜花恰好可以挡住小鸡瘦小的身躯。我拎着小鸡的羽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金黄色的羽毛闪晃着我的眼睛,被我拿着的小鸡抽搐了一下,扑打着羽毛,把我吓了一跳,我把它丢在了地上,用小枝丫戳了戳它,它这回口吐白沫,真的死了。我把它丢在了油菜花里,和我想的一样,茂盛的油菜花真的能遮盖住小鸡的身躯。

太阳开始西移,炙热的太阳把我给烤得昏昏欲睡,我脑袋太昏了,我想睡觉,可又想起母亲的嘱托,我又不敢睡觉,我又看到有小鸡去另一处薄弱的地方,那里是由破损的泡沫围成的,被太阳烤的我都忘了刚才打死的一只小鸡,又用木条打死了一只小鸡。这回这只小鸡没有抽搐也没有吐沫,是被我一击打死的。这回我不敢再丢到油菜花里去了,我怕丢多了油菜花遮挡不住,被母亲发现,以是就丢到我家厢房右面的杂草丛中,杂草都有我高了,我想母亲不会去那里找的。

孩子气的我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孩子的贪玩。当我发现用木条追赶小鸡是多么的快乐时,我忘记了母亲,忘记了第一只被我打死的小鸡,我兴奋地追赶着这群毛茸茸可爱的小鸡。当我发现我又打死了两只小鸡的时候,我又开始恐惧了起来,这时我没想到母亲地打骂,我想到的是,谁叫你们大早上地吵我,活该。于是心安理得地把这两只小鸡丢到我家屋背后的琵芭林里。又开始追赶着小鸡,直到西阳西下,我累得已经跑不动了,坐在了门槛上,看着围栏中的小鸡,我发现它们也在看我,只是恐惧地看我,然后乖乖巧巧地用小嘴啄在地上的粮食,我觉得它们会一直这样乖下去,毕竟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打死了有两只手多的小鸡。我靠着门边睡着了。

我梦到了刚才被我打死的小鸡,它们蹦跳的身影还在我的眼前,我高兴地向它们跑去,它们突然说话了,把我吓了一大跳,它们说,你为什么要打死我们,我说,谁叫你们要跑到木枝那里去的,我母亲说过不能让你们去那,它们反驳说,太阳太大了,我们躲一下都不行嘛?我说,我不管,我只听母亲的。然后它们就追我,跳得有我高,用它们的嘴来啄我的脸,我害怕地躲避着,在围着的围栏里逃跑着,可它们还是不放过我,依然拼命地追赶着我,我更加恐惧了,被一块石头绊倒了,倒在了我家的场坝上,然后无数只小鸡往我的头上涌来,我被惊醒了,看到母亲用她的手狠狠地戳我的脸庞,我脸庞火辣辣的痛,母亲问我,小鸡呢?我说,不是在那里嘛?我用手指着给母亲看。

当我发现,我手指的地方一片空白。

03

十八弯夏天的季节里,谁也说不清的天气说变就变。早晨还阳光万里,现在却是雷声大作,大雨滂沱。滴打下的水珠在路面跳动着,激起一层水雾,雾气朦胧。好似到访的鬼官,带着白帆在呼喊人世间的路人。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恶劣的天气下,连想赶在雨前把水渠打通的庄稼汉都草草地回了家,望着被水珠拍打下的黄土地,覆盖在土地里的雨水,不禁感叹起来。今年这场雨,算是把一切都毁了!还未放弃的庄稼汉零散的在堤坝上望着迟迟不肯停下的雨水,不禁抽起了裹在衣包里的叶子烟,火柴滑落了几根,火芯微燃,忙不迭地吧唧地抽着,水雾和烟雾一起混合在了一起,活像视察大地的水仙官。

这时在路边堤坝上抽着烟的三四个庄稼汉,正聚拢在一起靠着各自带来的雨衣和雨伞,遮挡住天空掉下的雨水,各自也聊起了家常。正聊得起劲的庄稼汉这时听到路边传来的低沉轰鸣的声音,都抬起了头,在迷雾的马路上,有一辆全身被雨衣包裹住的摩托车,只是,挂在两边架子上的猪笼没有被遮挡得住,裸露在了大雨天里,被雨浇得油光发亮。

待到车子开过,低沉的轰鸣声被雨声盖过,他们正准备回到话题上时,听到一声车子碰到石头发出“啪”的一声响,一起大喊,快救人。这三四个庄稼汉立马跑上堤坝,上了马路,待跑到车子倒下的地方时,车主也已经把车子扶了起来,翻滚在远处的猪笼也停了下来,一只猪笼在沟渠里,另一只在杂草丛中。一边去了两人,待到他们走进猪笼时,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小鸡,只不过都被雨淋成一坨,躺在了猪笼里。待把猪笼安稳地安放在了车架上,他们劝车主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车主边道谢边上车打叫了火,摆了摆手。在沉闷的空气里,又响起了低沉轰鸣的声音,远远地离去。

人生啊!多么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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