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笙叔叔,生日快乐!”微信的语音信息里,难得传出来月亮如此热情洋溢声音,那团软软的声音就像是棉花糖在那个机器里缓慢地滚成了一朵云。一阵惊喜过后,我开始犹豫了,我在想我该回复她什么,直接说谢谢吧显得太没有诚意了……就在我想想怎么回复她的时候,皇甫月亮又发来一段语音,“九笙叔叔,你今天生日会给我吃冰淇淋的,对吗?……”这个语音没有说完,那边的信息就被人急急地掐断了,我知道应该是被薛诗影发现了。
人生其实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吧,换个时空相遇,它或许会更加圆满。
几个小时以后,我们就见面了。我坐在一家叫做姆玛餐厅的一角,等着其他人的到来。从我工作以后,我很少请别人吃饭,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邀请一个小孩儿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我也没想到25岁的生日会在沈城过。现在再去回想当初的场景,我觉得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服务生撤走了我们这桌的一把椅子,换上了宝宝椅子,这是月亮的座位。一共只有四个人,除去月亮,就是我,薛诗影,还有薛诗影的妈妈王阿姨。王阿姨说话很少,你甚至很难从她脸上看出来她是否高兴。这次生日聚会邀请她,是薛诗影的主意,她在超市上班,这几天忙不过来,就让她妈妈过来看着月亮,来之前也是征求了我的同意,因为我和薛诗影的妈妈见过几次面,她也认识我,我在她心目中的印象还不错。薛诗影没有给她妈妈说我和她的事儿,但是我们经常一起吃饭,她妈妈也见怪不怪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妈妈觉得我不错,很想让我和薛诗影交往,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可是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带回头的。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在想,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分开了,他们都想拼命证明自己离开对方会过得更好,拼命证明自己放下了,直到永不相见!可是,有些人呐,一旦错过就真的错过了。我问过朋友,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吗?她说,不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我曾经错过了一个深爱的人,现在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幸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要学会放手。或许,我们像两只相爱的刺猬一样,靠的太近彼此扎得慌,离得太远又相互想念,我们俩终究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慢慢的,有些事我也懂了,很多人错过了便错过了,不属于自己的,就算是抢到了也是难过一场,这些年来,我总是在不经意间错过了那些美好的瞬间, 回首时才发现它们已成永恒的一瞬。
不过,我很开心薛诗影这几次做决定之前会问我的意见。我见到薛诗影的妈妈牵着月亮的小手,远远地走过来,俨然是铁面瘟神带着一只狐假虎威的小鬼出来巡山。我也觉得奇怪,被王阿姨牵着手的月亮,和被薛诗影牵着手的月亮,稍微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
薛诗影先拉开我身边的一把椅子,把我送给月亮的双肩小书包和她自己的背包放上去,然后又犹豫了一下,把两个包都放在了相邻的椅子上了,直接坐在了我的旁边。看的出来,今天她是打扮过了的,她当时穿的白色衬衫,和领口处露出来的金色项链,都很美。服务生这个时候过来了,弯腰指点着我面前摊开的菜单,给我推荐一道招牌菜:“你好!先生,这个是我们店里特有的,适合像咱们这种小规模的家宴……”
“家宴”这两个字一出来,我抬头对着薛诗影看了一下,没想到她也在这个瞬间扬起了睫毛看着我,我们两个眼神撞个正着,她甚至还有些慌乱,我及时地把脸转向了服务生:“好的,就来这个吧,然后让她们点吧,您看看有没有适合小孩儿吃的……”薛诗影也同时打开了菜单,细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大闸蟹和牛肉羹的图片上。
这个时候,月亮有了新的要求:“妈妈,我不想洗手。”她一边说,一边愤怒地晃着头,宝宝椅子也跟着摇晃,显而易见,洗手好像是一件大事。薛诗影的妈妈这个时候不慌不忙地说:“你不洗手,人家不给你上菜,大家只能饿着,走,我带你去洗去。”月亮还是抵触着不去,这个时候服务员也说:“小朋友,不洗手不上菜啊!”月亮看看薛诗影,又看看王阿姨,然后环顾四周说:“要看鱼!先看鱼!”薛诗影恰到好处地抬头给我解释道:“我们之前来过这家店,每次月亮都喜欢到前台看他们养的鱼。”
“这个好说,”我抓住月亮的小手,问她:“我先带你去看鱼,看完了,你得洗手吃饭,能去了吗?”月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让你去,让姥姥带我去,”她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说:“好吧好吧,你带我去。我还得玩吹风机。”薛诗影解释说:“她的意思是洗完手之后烘手的那个机器。”此刻王阿姨爽快地回复道:“中吧,让叔叔陪你去。洋气地不得了。”我对着薛诗影的妈妈说:“王阿姨,你和诗影说会儿话,我去看着月亮,一会儿回来。”
当月亮站在硕大的鱼缸面前的时候,迅速就安静了下来。她的小手按在鱼缸上,或许是想瞧的清楚一些,她想把鼻子凑上去,我不准。我把她抱了起来,让她看看鱼缸里的两条吃奶鱼,它们都是红白相见的鱼,在水里逡巡游玩,对月亮视若无睹。我们两个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了很久,我有些厌倦了,但她还是一样地专注看着鱼缸。“月亮,”我问她,“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在想什么?”她转过脸,笑了,因为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让她的笑容看起来像个大孩子,“我……我在看它们打架。”
“哦,明白了,刚刚这条花鱼,打败了那条红鱼,是不是?是你让它打败的,对吗?”我笑着说。
她羞涩地点点头,似乎自己也明白这不是真的。她这时候的表情,跟薛诗影一模一样。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我有时候也觉得我的实际年龄和心理年龄不一样,至少得错个二三十岁吧,不然,我也不会和月亮这样的小孩儿一起玩儿。想想我在感情里一直以来都是被动的,包括和薛诗影的感情,我永远都是那个被迫接受的,所以我伤的最深吧。后来我在书里看过一句话:真正给你撑腰的,是丰富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经济基础和那个打不败的自己。
不知不觉,我也长大了,人也过了三十岁了,都不是小孩子了,再也没有了当初恋爱的勇气了。仿佛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人到中年呐,我这一路走来,已经失去的太多太多了,得到的已不是自己最初所想要的!无人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自己的过往,年少的稚嫩,青春,对所有事物的好奇,换来的却是历经沧桑的面孔。
终有一天,你会静下心来,像个局外人一样回顾自己的故事,然后笑着摇摇头,浮生不过梦一场。所有能治愈你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你内心的那份释怀和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