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室的门是关着的,这是美术老师的意思,目的是让参观的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尤其是最后两天,展室只有他和军两人,李佳和王家阳都不让去了,就是为了这份神秘感。
展室门口是走道,在靠近展室门口的地方摆好了一张课桌,上面是一把鲜花。门口用大红地毯铺着,门口的墙上张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赫然写着“杨军同学个人画展”几个大字。李佳知道这是毛老师主动找杨军让他写的,那几个字苍劲有力,这是他很少有的题字,为军的画展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学校的几个主要领导已经站在了门口的红毯上,打眼扫过去,杨军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衬衫,还打了一条红色领带。
仪式开始了,老校长先致辞,讲得无非是本次画展的非凡意义,强调了几个第一。接下来该是杨军的讲话时间,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下面的同学们,有点紧张,不过他没有急着讲,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内容无非就是感谢一些人,希望大家会喜欢。李佳在下边听得想笑,军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听他说话的语气都不自然,看来,还是只适合画画讲课,这样官方的发言是做不来的。不过和李佳想的不同,周围的观看者情绪都高涨的很,张小红也是吃吃吃地笑,用手掐着李佳的胳膊。“今天的杨军好帅啊,平日里没见过他这么帅呀!”,张小红说着又是笑,李佳也是用手掐了一下她。
无可否认,看着台上的军,李佳真得觉得真的很帅,不是长相,而是身上散发的一种气质,这么多年的熏陶终于发挥了作用,带些儒雅却又不沉闷,虽然发言有些僵硬,不过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自信和大气,军真的不同了,李佳低头想着。
军的发言到是简短,似乎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些,也知道大家没多少耐心听他说官方的话。只有两、三分钟就结束了。之后便是大家进场参观了。首先是学校的各层级领导和一些老师,紧接着是四年级一班、三班,最后才是李佳她们班进场参观。
画室里的窗帘都是拉着的,虽然开着灯,但里面的光线还是有点暗,这使得那些画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李佳感觉今天的氛围跟平时太不一样了,她和张小红还是胳膊挽在一起在走。她和张小红对视了一下,张小红吐了一下舌头,对眼前的景象有点吃惊。军不停地跟大家点头、微笑,两只手互相攥着,不是还交替轮换着。这时候来得大多是自己班的同学,军有点放松。他把扎得有点勒脖子的领带松了松,用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同学们有的在驻足观赏,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已经转了一圈了,正三五个在一起围着军说话呢。
李佳和张小红正在看一幅人物水彩画,画中是一个姑娘手棒书本在树下静读。画取名为“静”。张小红一边笑,一边拉着李佳叫军,“哎,杨军,你过来。你说一下,你这画里的女主人到底是谁?”
军正在和一帮同学聊呢,突然听到有人叫,一看是学习委员,便向她过去,其它人一听也都围了过来。
李佳一看来了这么多人,有点不好意思,想离开,可张小红不肯,牢牢地拽着她的手。
军当然知道现在怎么说,大家肯定只认为那幅画里的人就是李佳,所以也不好说啥,只是笑。
“大家看,这女生不就是李佳吗?那发型,那样子”,一边说,一边瞅着军,军只是笑,不说话。
军一直记得那天,李佳非要让他画一幅画,并且说她要当模特。军有点犯难,可是李佳不肯。没办法答应了,可是在画室里怕被人看见,两人背着画板到了学校背后的铁路边。那天李佳捧着书在那棵大榆树下站了大半天,军呢,也是在大太阳下一会蹲着,一会坐着,一会站着,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完成。李佳虽然有点热和困,可是看着军画的自己还是心满意足的。在布展的日子里,军也是问过李佳的,要不要把这幅画挂出来,李佳当然是愿意的,她只所以心心念念地要军给她画画,一方面是为了留作纪念,但更重要的,是她想通过参展来宣示自己的心迹。
这幅画军也是格外上心,不光那天花那么多时间处理,回来后,一有空他就近处看看,远处观观,还请美术老师指点了几次。直到觉得差不多了,他还专门到县城一家书画装裱店,订做了画框,如今挂在墙上,一眼看去就很不错,进到里面的参观者都赞不绝口。只是现在这张小红把这画背后的故事引出来后,军也是心里觉得潮潮地。他看李佳的脸上挂着点红晕,此时正如画中,低着头。
“你们看,连那花格子衬衣都是李佳的。你别不承认。”
张小红还再说,那帮同学们也是跟着起哄。还是李小光解了围,“大家再看看,让军也休息一下,一早上也够他受得了。散了,散了。”
同学们又看了一会,也就离开了。忙了一早上了,军连坐都没坐一会,趁着现在他赶紧让王家阳找来把凳子,他坐了一会儿。
离别的日子迫近了,眼看着离校的时间一天天的临近了,大家更多的是不舍。就连先前觉得在学校就是一天天的煎熬的张华这两天也有点悻悻地,一天到晚看谁都不顺眼,嘴里是骂完了班主任再骂学校。他这两天就为个当年参加“运动”给的处分,找班主任、找毕主任、找校长,可这些人都没有答应他。他的这个处分是要带到工作单位,为这他有点牢骚满腹。
军也是为处分的事着急上火。
那天班主任找他到宿舍说话。
关于你的处分,我已经恳请学校做了撤销,学校还是念在你在各方面的突出表现才做的让步。不过关于你保送上师大的事,学校说还在跟教育局和师大协调。今年的保送指标比之前两年听说还是少了些,同时竞争保送名额的对象也多而且条件都还是很优秀的。王老师顿了顿还说,军呀,不过也没关系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到了工作单位还可以通过脱产进修来实现上大学的梦想吗。
班主任话里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保送这事可能是希望渺茫了。军从老师的宿舍出来后,多少还是很失落的,毕竟这次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说的以后那还是“鸡蛋上没毛的事”。军想起奶奶常说的,清鼻子下来先舔上,先有的福儿先享上。
大名泉哗哗的流着,四年了,军记不清自己多少次跨过这里,不知道这里留下了多少的足印。可是今天,当他从这里走过时有种莫名万状的伤感。四年了,那个刚入学时懵懂青涩的少年变得更显成熟稳重了。这里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成就了明天即将踏上讲台的人民教师,这件本身是值得高兴和兴奋,想想今后的每一天都会和那些渴望求知的孩子们在一起时,军又觉得心里有股浓浓的幸福感在喷涌。他的步子也比先前更加有力了些,他向教室走去。
回到教室,同学们有的在收拾书桌,有的三三两两地说笑。
“班主任跟你说啥了,保送的事有没有希望呀?”
他刚回到座位上,李佳就凑过来问。
军本来已经有点愉快的心情,经李佳这么一问,又咯噔了一下。可是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所以他说:“等着吧,说不定就有希望。”
“还没定吗,这都要走了”,李佳有点不高兴,“这学校也不知道是啥意思。这事肯定有蹊跷。杨军,你可以去问问校长呀,他总该会告诉你真相的吧。”
军长舒了一口气说:“哎,不想这事了,也不问了,听天由命吧!”
“那那行呀,那可是你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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